每次芭蕾舞下课,爱儿都保持着脚尖着地的姿势跳跃着奔向我,一脸的灿烂,一身的轻灵,活脱脱一只美丽无忧的小天鹅。看着这个小小的人儿我就会非常清楚爱死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那天爱儿下课后又在我身边优雅地旋转着,我依然无限爱慕地看着她。爱儿冲我会意地笑,忽然停下动作,略带忧愁地对我说,“妈妈,我好不想长大啊!”
我也不想她长大。长大了再也不会有这样无忧的时刻。不过我还是很正能量地教导她:长大很好啊,你可以学到很多知识,可以交到很多朋友,可以去世界上任何你想去的地方。
“我知道。”爱儿抢着答,“但是妈妈,我长大了的话,就不会有你喜欢的我现在的小身子了啊!”
这倒是真的,我跟爱儿说过无数遍,我喜欢她柔软的小身子,看着她便心生柔软。老公总嘲笑我恋童,其实我只是恋着那种无双的美好。
不过爱儿不知道,她在我眼里将是那个永远的小身子,永远又新鲜又美好。等她长大了,我也该鸡皮鹤发,我同样会爱恋她青春的身体像所有老人爱年轻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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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每次去wonderland的时候,我多半都是拎包的那一个。那些过山车一个比一个惊险刺激。而我现在竟然受不了这样的刺激了。
有一次勉强被尘儿他们哄骗着去坐了一次据说最不惊险的,下来我还是晕得不行,半天走不了路,直想吐。这让我想起二十几年前在大学的时候去游乐场打工,有机会坐过山车,我便坐得乐此不疲。有一位老乡,一米八几的大个子,一圈过山车坐下来就脸如白纸,再也不肯坐第二次。我那时还笑他不顶事。事不临身总是不知。如今终于轮到我了。
当我坐在那里大口大口呼吸,强笑着对尘儿他们说,妈妈老了,妈妈不能坐这些了。他们三个像念经一样大声对我说,“快说你年轻!”
我就又要笑晕了。我很想说一千遍一万遍我年轻,可是,我终是回不去了。
还好,现在尘儿他们再也不会吵嚷着让我陪着去坐过山车了。而我也可以短暂地静下来,在多年以后的异乡回忆一下当年那个无论怎样疯狂旋转都不会有任何不适应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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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记性好像越来越不好了。偏偏孩子们的事情又多又琐碎,我总要很用力地去记着那些大大小小的事才不会错过。唯一爱儿的中文朗诵比赛,我知道多半不会获奖所以并没有放在心上,连着两年都忘记了。爱儿后来很体贴地对我说,“妈妈,以后我们不再报名朗诵比赛了吧,你太忙会忘记带我去,白浪费钱。”难得爱儿竟然没有一点责怪我,害我很是惭愧。
有时候我在收拾家的时候看到很久不见的某样有用的东西,便又惊又喜地收到一个特别的地方,以便用时可以伸手就拿到,心下还想着放在这里一定会记得。不过这样的特别的地方只在那一刻是特别的,因为真到用时,无论如何也找不到:我不记得放在哪里了。
老公笑我,你这真是把它放在一个安全的地方了啊。我大笑。就是收到安全的地方去了啊。看来我以后也会像母亲那样,记忆力不再好的时候,就所有的东西都铺在表面,也不用费心去找了。
后来连孩子们都知道,若是有什么东西我说我帮他们收起来了,他们就会惊恐着一双眼睛问我,“妈妈,你不会是收到哪个安全的地方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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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儿属狗也喜欢狗。他们一直想让我买一只狗来养,被我坚决拒绝:护理狗的工作之多无异于我又生了一个孩子。也因为这样,我对凡儿他们有了愧疚,所以会时常满足他们对不同的玩具狗的需求。
那天凡儿在wonderland看中了一个可以在地上站着的充气狗,胖鼓鼓的身子,憨厚的一双眼睛,一根绳子系在脖子上,那样牵在手里,竟像是牵着一条真正的小狗。
我经不住凡儿磨,也觉得那只狗可爱,又问了卖狗的女孩说可以反复充气。于是就买下来。凡儿爱不释手,牵着小狗走了一路,连游乐场里的项目都没有了吸引力。
连着两天凡儿同狗几乎形影不离。每天醒来第一件事是看狗,吃饭的时候也会假模假式地喂狗,睡觉的时候凡儿让狗在一旁同睡。不过也就两天的光景,那只狗不可遏制地瘦了下去,胖嘟嘟的身子因为没有了气体而皱皱巴巴的,连站都没有力气。他快要死了吗?凡儿问,看着几乎要哭了。
我让老公偷偷充好气,凡儿放学看到两眼放光。狗狗又活了!
第二天去上学前,凡儿走出门又退回来,深情地叮嘱我,“妈妈,你记得,要带着小狗狗出去遛遛!”
晕死了。这么麻烦啊。我要养活狗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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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给孩子们买了鱼缸。我跟老公也是第一次养鱼。不养不知道,学问还很多。
第一批搬回家的热带鱼有一种群居的,买了四条回来两天就死掉了三条。真是作孽啊。这种鱼又是群居的,为了那一条鱼便又配了同种的三条。结果其他种类的鱼在新居里都活得兴高采烈,只有这种群居的鱼类,两个星期不到又死了三条,又只剩下一条。
我一直以为群居是快乐,现在倒是觉得,其实会享受孤独是最好的。那些群居的鱼让死亡变成了传染病,不知道它们是不是相思而死。
于是我跟老公都决定不再配了,这种鱼真是又贵又难养。结果这话被凡儿不小心听到,他立即大叫着反驳,“这样是不对的,要给他买朋友回来!”
怕我不理解他的意思,凡儿继续设身处地地替鱼解释:“妈妈你想想看,就你一个人在世界上的话,你会多孤单啊!”
我要笑死了。这个没心没肺的小家伙怎么会这么善解鱼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