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学运期间喊得最响的一个口号就是“打倒官倒”。与其说是反腐不如说是反官僚体制。这点老邓倒是看的很清楚,学运就是要颠覆他的政权。所以动刀动枪你死我活。中国的这个官僚体制政治文化历史悠久。自秦皇汉武以来建立郡县制打破地方土豪势力后,又在隋唐建立的科举制完善其生源。所以一直行之有效地管理这中国这个庞大的身躯。即使在人类历史科技尚未发达就实现的中央集权。完全仰仗这个前现代社会的政治发明!这应该是中国第五大发明。 西方知道近代才开始学习掌握。
中国官僚体制成功的同时却也尾大不掉一个老问题:腐败!其实仔细想想就明白这个腐败是系统性的不可避免。所有官员都是空投到地方的。薪水是皇上发的。所以官员们都只对上负责,与百姓无关所以可以漠视地方疾苦。 然而经济运作通胀是不可避免的。官员是吃不起苦的需要额外收入。 莫非皇土的皇上是不会体恤一毛不拔的。于是官员勾结地方豪强鱼肉百姓。法理上形成矛盾,变成贪污。百姓被压迫过分了就只有一个途径告御状上访。皇上和百姓其实架空脱离的。 皇上要了解民间真情只能通过特务机构锦衣卫东厂啥的。但即使查出来也不能连锅端了官僚体制。毕竟要依靠他们统治。所以只能定点定期抓几个典型示威警告安抚民心。循环往复拖延个一两百年突然遇到个灾年啥的, 百姓断粮。 于是只有启动唯一重启机制,造反。 于是新帐旧账一起算。 朝代更迭。 但即使新朝新帝他也离不开官僚体制。 于是又重新来过。 久而久之官僚体系中的人得以进化, 形成了一套独特的生存法则。
应该说中国历史上的官僚体系中不乏有理想有抱负有正直品质的人的。 然而官僚体系这个特殊生态以及人性求生,趋利,自私的本性决定了这个系统中的人绝大多是机会主义者。机会主义者是很现实精明的。他们懂得身处这个特殊层次如何能利益最大化。 说他们是特殊层次是相对的。 对于皇亲贵族来说, 官僚集团是绝大多数的。 是可以糊弄皇上的。可对于百姓来说他们又是绝少数的。 没法糊弄却可以压制。他们的生存之道是: 臭味相同者形成利益链小圈圈, 攻守同盟同进同退。 就是所谓的官官相护。 而对于系统中的清流,他们采取分化的办法。能者往上推, 推到皇帝身边去伴君如伴虎。反而成了他们和皇上之间的减压层。能人若真要有所作为,门也没有。执行要靠他们。 不合作能人也失败失宠,换人再来也照样。动不了他们的蛋糕。对于官僚体制中的好人老实人呢,他们采取下压,压到百姓最穷最苦的地方去对付百姓。又成了他们和百姓的隔热层。同时又起到安抚百姓作用。好官还是有的。于是机会主义者就真的潇洒舒服了。 躲在皇上和百姓,能臣和好官间,低风险地地捞。这就是所谓的大隐于朝!
那么普罗大众为什么要心甘情愿地接受这个官僚体系的统治呢!两个原因:1)没办法。 中国是农业社会。 农民定居靠天吃饭,劳繁间无暇顾及公共事务。对于游牧民族的机动抢劫只能靠建立一个有效政府具备统筹能力的政治系统才能保障安全。 皇上、官僚们就是依次为借口作威作福的。就好像现代美国政府需要911和冷战的敌人威胁一样。 2)被骗。 官僚体系还有一个理想主义的幌子, 高举儒家大旗,高唱天下大同的政治主张, 加之其强调家庭伦理的价值观,深得百姓认同。 认为知书达理人想必不会过分。 官僚们可都是久经考验能说会道之徒。说得百姓一愣一愣的不在话下。
中国的官僚体系一直运作良好有效, 只有到了晚清, 面对列强入侵之时才乱了方寸! 这恐怕是中国政治历史中唯一一次官僚们失去了信心。 也是百姓唯一一次看到了无所不能的官僚体系也有不能的时候!晚清到民国,中国百姓初尝禁果,在租界中看到了去中央化的社会运作。军阀,外强,流氓,大亨,当然还有共党。短暂的失控后,中国社会还是回到了强有力的中央政权模式,也就不可避免的回归官僚体制。 只是这次,皇上是党中央,大旗是共产主义,官僚叫作干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