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的位置:
文学城
» 博客
»巾帼英烈舒赛 -连载 -第四章:第一个女公安局局长
巾帼英烈舒赛 -连载 -第四章:第一个女公安局局长
湖北省襄南地区,属江汉平原,南临长江,北倚襄河。在这片一万二千平方公里的土地上, 河、湖、港、汊星罗棋布,水、陆交通四通八达,是一片富饶的鱼米之乡,也是历来兵家必争之地。土地革命时期,这里是著名的洪湖老苏区,贺龙所创建的湘鄂西 苏区的发源地。1939年后,襄南各县相继沦于日寇,日伪据点林立。敌人经常出来扫荡,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加之滞留于敌后的国民党杂牌部队与武装土匪的 活动猖獗,使生活在这里的二百余万人民群众,陷于水深火热之中。 1943年初,为解救人民于水火,豫鄂边区李先念所领导的新四军五师,决定进军襄南,开展河、湖、港、汊地区的抗日游 击战争,创建襄南敌后抗日民主根据地。3月下旬,首批部队渡过襄河,进入江陵县境。在老区人民的支持和掩护下,很快打开局面,并在江陵、监利、潜江三县交 接处的三湖、白鹭湖一带站稳脚跟。4月中旬,在共产党统战政策“三三制”的号召下,召开了江陵县首届民主参政会议。襄南地区第一个抗日民主政权──江陵县 行政委员会(后改为江陵县政府)正式成立。 舒赛的父亲祝甘亭,时年六十三岁,因家乡沦陷,正携眷在沔阳县仙桃镇开馆教书。6年来,他和女儿已断了联系。闻听她已参加新四军,在敌后活动,至今生死不明。老人念女之情,日甚一日。4月初,他意外地收到一封从江陵捎来的函件,折开一看,竟是女儿的亲笔信: “父母亲大人: 女儿一别六春,未能侍奉于膝前,聆听于身后,深感不孝。但父母、弟妹无时不牵挂于女儿心中。 现我军(新四军五师)挺进襄南,女儿即归故里。望父见字后能返家乡,以叙天伦。 父亲早年曾追随孙中山先生,亦国民党元老。一生深明大义,不事蒋家腐败王朝。我党、我军以民为邦本,抗倭寇于敌后,深得民心。望父能与之坦诚合作,女儿将不胜欣慰。 恭祈 大安! 珠儿(现名舒赛)拜上 公历1943年3月11日于云梦” 一封短短的家书,给老人带来多少欢乐。他不假思 索,便依照女儿的愿望,立即停了学馆,返回家乡江陵观音垱。由于他是辛亥革命老人,曾参加“同盟会”和武昌起义,在当地人民群众中享有厚望。加之他抗日、 反蒋的政治态度,遂被新四军邀请参加江陵首届民主参政会议,当选为江陵行政委员会副主席。 襄南新生的抗日民主政权,受到东、西两肋之国民党金亦吾 “华中反共建国军”和伪军曾尚武 “和平建国军鄂西绥靖军”的钳制,处于不利的形势。中共襄河地委为了集中主要力量打击顽固的金亦吾,决定争取盘踞在江陵岑河、丫角一带的曾尚武。 曾尚武,江陵人,国民党元老,曾参加“同盟会”和武昌首义。当过临时大总统府的参军,孙中山曾书赠横幅“天下为公”。 后因受到蒋介石的排挤,他辞官回家赋闲。荆沙沦陷前,时局混乱,当地乡绅推举他出面维持地方治安。他在四乡招兵买马千余人,组建起“江陵县保安司令部”, 自任司令,驻防于沙市。1940年夏,荆沙沦陷,保安大队被日军改编为“和平建国军鄂西绥靖军”,司令部仍驻沙市,在日寇严密监视之下。沙市系长江中游重 镇,日寇在华中的战略要地,驻有一个旅团,司令名叫小川。 祝甘亭与曾尚武不仅同乡,早年还曾共患难。荆沙沦陷后虽无来往,但两人旧交颇深。抗战前,曾尚武在仕途中每有疑难,总 要请祝甘亭为他排解。1938年初,他的母亲去世,曾请祝甘亭为其代撰一篇感人至深的《祭文》,足见二人交情。舒赛以为,若要争取曾尚武,他的父亲当说客 是再合适不过了。于是,她写了前面那封信。襄河地委主要负责人张执一、李守宪与舒赛在襄樊已熟识,采纳了她的建议,责成襄南工委负责人刘真在江陵与祝甘亭 面议此事。祝甘亭听说争取老友改邪归正,当即表示义不容辞。这位“江陵行政委员会”的副主席,随即冒险潜入沙市。 曾尚武经老友祝甘亭推心置腹、审时度势地一番劝说之后,决意改弦更张,与新四军合作,并随祝甘亭到观音垱皇屯寺,与新 四军襄河军分区司令员杨经曲举行秘密会谈,双方很快取得共识,达成协议:两军互通情报、不搞磨擦(为让日本人不起疑心,可有一些事先通报的小磨擦)、协助 新四军在敌区购买物资和向大后方秘密运送宣传品等,并制定了双方进行秘密联系的“元亨”密码。曾尚武为表示诚意,提出新四军可派驻一位代表在沙市他的私人 官邸,以便随时联络。 当年曾随祝甘亭再次潜往曾尚武官邸、年仅十九岁的新四军常驻代表周方琳(化名高仰山),四十年后在《忆争取曾尚武二三事》一文中写道: “我们从三湖乘船而上,当天下午就到祝甘亭先生的老家──观音垱附近的陟屺桥过夜。从沿途的谈话中,知道这位老人是保 定军官学校(注:‘陆军部速成学堂’之误)学生,和曾尚武同是观音垱人,并一起参加孙中山领导的“兴中会”及武昌首义。也因对蒋介石的倒行逆施不满而弃官 还乡。由于老人的学问广博,擅长书法,便长期在荆沙一带教书为生。他和曾尚武在当地都享有‘元老派’、‘辛亥老人’的尊称,对曾尚武所属的几个大队长都非 常熟悉,大家称呼他‘甘亭老爷。’用他的话说:‘我是看着他们长大的,就是骂他们几句也不敢吭声。’” 从此,曾尚武走上明靠日本人,暗助新四军的光明道路。襄南抗日根据地,也形成“西线无战事”的有利局面。 同年5月,舒赛从云梦调回江陵。她再次看到家乡的湖光水色,闻到遍地的稻花清香,异常地兴奋。当她知道年迈的父亲没辜负女儿的期望,成功地争取了曾尚武,情不自禁地对父亲说: “伯伯,您为我们新四军做了件大好事呀,女儿也要谢谢您哩!” “珠儿,几年不见,你又学会外交辞令了。这件事举手之劳,算不了什么,‘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嘛!还记得那一年你要离家去敌后抗战,怎么说的话吗?” “女儿当然记得。” “那次你硬是将老子的军喏。” “要不,您还不让女儿离开家哩。” “还是那样一张利嘴!” “伯伯,这几年孩儿未尽孝道,对弟妹们也未照管,还望您和妈妈能够谅解。” “自古忠孝难两全嘛。国难当头,你一心为国,难道我们还责备你不成。现在你的弟妹们也长大了,只是正当学龄,又逢时局动荡,学业荒芜,为父心中有些不安。” “伯伯,我正要和您商量这件事,我们边区开办了随军的洪山公学和实验小学,我想让弟妹们都到那里去读书,既可学习文化、政治知识,也能受到锻炼。再者,还能省却二老的操心,不知您是否同意?” 父亲同意了女儿的安排。舒赛将一个妹妹(十五岁)、两个弟弟(八岁和十四岁)分别送到洪山公学和实验小学学习。舒赛又安排母亲到新建的江陵县公安局机关生产队,参加劳动生产。老人笑眯眯地操着四川口音对女儿说: “珠儿,你们新四军的政治多好,纪律严明,深得民心。古人说:‘得民者昌’,天下一定是你们的喏!” 在舒赛的引导下,全家人投身于革命队伍之中。 舒赛初到江陵,被任命为县委社会部副部长兼公安局长,她是豫鄂边区第一个女公安局长,时年二十六岁。为了在家乡工作的方便,她恢复原名“祝成龙”,人们呼她“祝局长”。 公安局有四十多人,除局长外,清一色的男性。起初,人们对这位女局长的能力表示怀疑,私下里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女同志怎么能干这种工作?何况是当局长。” “你看她身体弱不禁风的样子,怎么能和敌、特、顽进行斗争?” “让她来领导公安局,我看上级是昏了头。” “嘿,你们可别小看这位女局长,她可是我们边区有名的抗日英雄,陈大姐还表扬过她,要边区的女同志向她学习哩!” “听说她在云梦公安局,曾指挥手枪队到敌人的据点里活捉过汉奸、特务。” …… 大家的议论,舒赛虽有耳闻,并不在意。为使公安局尽快走上轨道,她日以继夜地工作。一年多来,她逐渐摆脱了京安斗争会 的阴影,恢复以往谈笑风生、活泼开朗的习性。虽然经过京安的坎坷和云梦监狱之后,她患了肺结核,身体日渐单薄消瘦。但她的精力旺盛,心情舒畅。对下属在工 作和政策方面,她严格要求,一丝不苟;在思想和生活上,她无微不至地关心大家。平时,她和大家打成一片,同甘共苦,不搞特殊化;战时,她以身作则,不顾安 危,身先士卒。没有多久,大家便喜欢上这位年轻的女局长了。 手枪队长饶辉章在一次执行任务中不幸牺牲,舒赛十分悲痛,百般安抚他的家属,并为他举行了厚葬。事后,饶的妻子带着两个小女儿来见舒赛,感动地说: “我们辉章每次回家总说您家祝局长一个女同志,又坚强,又正派,大家佩服得很。他要我们的女儿长大了跟着您家,准能学成好人。” 舒赛自从在京安县锄奸部开始接触手枪队以来,便非常重视这支特殊的队伍。她知道,身穿便衣的手枪队机动灵活,神出鬼 没,在和公开的、隐蔽的敌人进行斗争时,常常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半年前,云梦县公安局的手枪队,曾潜入日伪据点义堂,活捉伪保安团谍报主任李厚生和国民 党云梦北部办事处主任柳森。使云梦敌伪为之震惊的是,这次行动的指挥者,正是那个曾被他们监禁过的、自称“抗日”的女青年。 江陵县公安局的手枪队组成后,占全局人员一半以上。他们个个年轻力壮,精明干练,枪法娴熟。经常化装出入于敌区,追捕汉奸、惩治叛徒,并为边区进行税收活动。 舒赛刚到公安局上任时,原地下党负责人张礼臣对她说: “在襄南抗日根据地之前,原江陵县委书记彭祥麟同志已经拉起队伍打游击了,还创建了根据地。1941年,党内出了内 奸,和敌人勾结,不仅使彭祥麟等许多同志牺牲,连根据地也丢失了。为了巩固今天的抗日根据地,也为了给牺牲的战友们报仇,你们一定要坚决惩治内奸和叛 徒!” 在沙市曾尚武的司令部内,有一个少校衔的政训处长简化轩。他表面上是伪军军官,实际上是国民党江陵地区军统特务头子朱 耀东派驻的代表。此人以收集日方情报为名进行反共活动,经常挑唆、利用日伪来对付新四军。朱、简二人正是两年前出卖彭祥麟的变节分子。自江陵民主政权建立 后,简化轩受命常到他的家乡岑河一带秘密活动。他利用氏族关系,拉拢、收买民主政权的部队和地方人员。有一个武工队分队长简学美被他收买以后,拐带了十余 名武装人员叛变投敌。简化轩和简学美两人对江陵地区非常熟悉,他们经常带领日伪军前来偷袭和扫荡我区,使三湖地区鸡犬不宁,当地群众对“二简”恨之入骨。 舒赛对上述情况了解后,想到“庆父不死,鲁难未已”,便决定尽快缉拿“二简”,为民除害。随即调兵遣将,布下天罗地网。 1943年11月中旬的一天上午,侦察员小王从敌伪据点岑河回来报告:“祝局长,‘二简’正和一帮狐朋狗友在岑河口北场的茶馆里聚会。” “有没有武装随从?”舒赛问。 “没有,就他们自己。” “太好了,你快去通知周秘书和冷队长到我这里来。” 周、冷两人来到舒赛室内,三人迅速研究了为民除害的方案。决定全体手枪队员立即化装成渔民和老百姓,由周、冷两人带队,分乘轻捷的渔船去奇袭岑河,活捉“二简”。舒赛叮嘱道: “岑河镇南的栅栏内是日伪军据点,约有日寇百余人,还有曾尚武部的杨少卿大队。今天是岑河的集市,镇上人来人往,坐茶 馆的人也很多。你们上岸后,行动要隐蔽而迅速,只可智取,不能鲁莽。既不要惊动敌伪,也不能误伤群众。未捉到‘二简’前,千万不要开枪;捉到后,马上撤 离。” “如果二贼拒捕怎么办?” 手枪队长冷丹墀问道。 “尽可能把他们活捉回来,县里要开群众大会,公审他们的罪行。万一情况不允许,就当众宣布其罪行,就地正法!” “绝不让他们溜掉!”冷队长说。 “对。”舒赛对秘书周方琳说:“你在沙市曾见过简化轩,也认识简学美,这次行动就由你负责,冷队长协助,还有问题吗?” “没有了。” “那好,时间紧迫,你们马上带队出发。我再通知三区区长朱玉衡派区武工队到岑河镇外接应你们,保证这次行动万无一失。” 上午十时左右,二十余名化了装的手枪队员,身藏武器,人手一浆,分乘六只小船,由周、冷两人带领,兵分两路,飞速直驶 岑河镇。当天天色晴朗,三湖上风平浪静,不到一小时,两支船队先后抵达岑河的镇北和镇东。上岸进街后,众人三三两两,混入熙熙攘攘的赶集人群之中,按约定 的时间来到北场茶馆,暗中将它团团地围住。 临街的茶馆,里外两间。十余张方桌上坐满了四乡的茶客,人们只顾饮茶聊天,没有注意到外面的动静。这时,一个茶房大声喊道: “哪位是简学美?外头有人找你!” 从里间走出一个二十余岁的便装男子,匆忙跨出大门外,不耐烦地问道: “哪个找我?” 站在门外的冷丹墀迎面说道: “我们找你!”话音未完,两旁闪出四个手枪队员将简学美狠狠地抱住,简学美正要喊叫,一条毛巾塞入他的口中,将他拖往镇外。 与此同时,身着长衫的周方琳,大摇大摆地走进茶馆的里间,只见临窗户一张桌子上坐了六、七个茶客,背门向窗而坐的就是简化轩,他正兴致勃勃的对大家高谈阔论。 周方琳走到他身后,叫了一声: “简化轩。” “干什么?”简化轩头也不回地继续和众人说话。 “久违了,简少校!”周方琳提高了嗓门。 简化轩猛回头,只见曾在司令部共事的“高仰山” 站在面前,他笑脸相迎道: “高兄,你怎么到敝乡来了?快请坐下来。”简化轩起身让坐。 “不必了,我想请你随我走一趟啊。”周方琳说。 “什么事这样急?先坐下来喝碗茶嘛。”简化轩疑惑,无意离开。 周方琳不便久留,随即说道: “既然礼请不动,那就莫怪我高某了。”周方琳向后挥手,从外屋迅速进来几个渔民打扮的持枪人,简化轩感到事有蹊跷,正要从怀中掏枪,几支凉嗖嗖的枪口同时顶住了他的后背和脑壳,一名手枪队员迅速解除他的武装,周围的客人惊吓得呆立一旁。 “高先生,这是怎么回事?别误会,别误会……” 周方琳对其他茶客说: “请大家不必惊慌,我们是新四军,今天特地来抓汉奸走狗的。” 简化轩此时才明白,在伪军司令部共事的“高仰山”,原来是个 “老四”(新四军)。霎时,他浑身瘫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高先生饶命!高先生饶命!” “走!”周方琳命令。 几个手枪队员将简化轩拖出茶馆的大门外。 “不,不,新四军长官,饶了我吧,饶了我吧!” 狡猾的简化轩躺在街心耍赖,嘴里不断地叫喊。他想拖延时间,等待镇上的敌伪军闻风前来营救。周方琳见场上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他当机立断,向群众高声说道: “乡亲们!我们是新四军江陵县公安局的手枪队,奉命前来捉拿这个罪大恶极的叛徒、特务和汉奸简化轩。他拒捕耍赖。我现在代表江陵县抗日民主政府宣布:将简化轩就地处决,为民除害!”几个手枪队员同时开枪将简化轩当场击毙。 枪声一响,埋伏在镇外接应的武工队也打响了,镇上的集市一哄而散,群众纷纷传言:“祝成龙的手枪队来为民除害了!”据 点里的日寇听见枪声,不知究竟,先是一阵盲目放枪,然后倾巢出动。当日伪军大队人马赶到北场时,眼前一片空荡荡,不但新四军的人影未见,连老百姓也不见一 个,只有简化轩的尸体横躺在茶馆门前。日寇命令伪军迅速追赶,伪军来到湖边,手枪队的船只如脱弦之箭,已飞向那浩瀚的三湖。武工队也化整为零,消失得无影 无踪。曾尚武的大队长杨少卿心中有数,并不追赶,朝天放了一阵乱枪,返回据点向日本人交了差(后杨率其大队四百余人、枪起义)。 舒赛和县委领导在湖岸边热情地欢迎手枪队胜利归来。 “祝局长,我们捉回来一个,处决了一个,任务没完成好。”周方琳报告。 “不,你们胜利完成了任务!” 第二天,人民政府在瞿家垴召开群众大会,公审叛徒、汉奸简学美。渔村群众的代表愤怒地控诉他的种种罪行,会场群情激 愤。最后,朱玉衡代表人民政府宣判,立即枪毙这个民族败类。边区的《七七日报》和《襄河日报》报导了这次锄奸行动。舒赛表扬了全体手枪队员,并亲自撰文介 绍年仅十九岁的公安局秘书周方琳。 襄南抗日根据地靠近国民党统治区,常有一些对国民党不满的进步青年前来投奔。1944年夏,从长江南岸的石(首)公 (安)华(容)抗日根据地转送来一个浙江口音的年轻人,名叫“叶康林”,声称自己是叶挺将军之子,原在重庆工作,因对当局不满,逃离重庆来到抗日根据地, 要求参加新四军,为皖南事变中被俘的父亲报仇雪恨。他持有证明自己身份的一些证件。 襄南指挥部将叶康林送到公安局,对其身份进行秘密审查。叶初到公安局,受到热情地接待,很快和大家熟悉起来。局里的几 个年轻人一有空闲就围住他转,他们以好奇和羡慕的眼光跟这位“将门之子”聊天。有人以“未去过大后方”,请他介绍重庆的情况;有人因“崇拜叶挺将军”,请 他介绍将军的生平事迹;还有人悄悄地向他打听从根据地去重庆的路线。叶康林得意忘形,侃侃而谈。年轻人兴致勃勃,洗耳恭听。 半月后的一天,舒赛将叶康林请到审讯股谈话,几个年轻人也在座,指挥部负责人李人林也来参加。舒赛态度和蔼地请叶坐下,问道: “叶康林,今天李部长来,想听一听你的家庭和你在重庆工作的情况,你随便谈谈吧。” 叶康林坐在凳子上故作镇静,将原来那些话又重复了一遍。他没有料到,曾和他聊天的几个年轻人正是舒赛安排的侦讯人员, 他们从和叶康林的聊天中发现一些疑点。半月来经过调查,初步断定他不是叶挺将军之子,但其真实身份尚不清楚。当叶康林讲完,几个年轻人一反常态,对其谈话 中的一些破绽处,不断进行质问,毫无准备的叶康林十分紧张,回答吞吞吐吐,矛盾百出。舒赛见状厉声说道: “叶康林,你不要再胡编乱造了!你既非叶挺将军之子,也不了解重庆的情况,更不是从重庆来抗日根据地的。你不要以为凭你那几张假证件,就能蒙骗我新四军。现在我再问你,你到底叫什么?” “我叫叶康林。” “胡说!” “我……我是叶康林呀……” 叶康林满头大汗,张口结舌。 “来人!”从门外进来四个持枪的手枪队员,虎视眈眈地站在叶康林两旁,舒赛继续问:“你老实交代,到底叫什么?” “我叫……张……” “张什么?” “张……勇……” 这时,李人林拍案而起,喊道: “你竟敢到我军来冒充是叶挺将军的儿子,先给我把他捆起来!”指挥长一声令下,手枪队员撤去叶康林的座位,用绳索将他反手捆绑,这个冒牌货吓破了胆,连忙说道: “长官,我愿意交待,愿意交待!” “你是什么人?”舒赛问。 “长官,我是国民党第六战区司令部的少尉特工员。” “你来干什么的?” “奉命到贵军来进行策反的,长官,长官,请饶了我吧!” |
湖北省襄南地区,属江汉平原,南临长江,北倚襄河。在这片一万二千平方公里的土地上, 河、湖、港、汊星罗棋布,水、陆交通四通八达,是一片富饶的鱼米之乡,也是历来兵家必争之地。土地革命时期,这里是著名的洪湖老苏区,贺龙所创建的湘鄂西 苏区的发源地。1939年后,襄南各县相继沦于日寇,日伪据点林立。敌人经常出来扫荡,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加之滞留于敌后的国民党杂牌部队与武装土匪的 活动猖獗,使生活在这里的二百余万人民群众,陷于水深火热之中。 1943年初,为解救人民于水火,豫鄂边区李先念所领导的新四军五师,决定进军襄南,开展河、湖、港、汊地区的抗日游 击战争,创建襄南敌后抗日民主根据地。3月下旬,首批部队渡过襄河,进入江陵县境。在老区人民的支持和掩护下,很快打开局面,并在江陵、监利、潜江三县交 接处的三湖、白鹭湖一带站稳脚跟。4月中旬,在共产党统战政策“三三制”的号召下,召开了江陵县首届民主参政会议。襄南地区第一个抗日民主政权──江陵县 行政委员会(后改为江陵县政府)正式成立。 舒赛的父亲祝甘亭,时年六十三岁,因家乡沦陷,正携眷在沔阳县仙桃镇开馆教书。6年来,他和女儿已断了联系。闻听她已参加新四军,在敌后活动,至今生死不明。老人念女之情,日甚一日。4月初,他意外地收到一封从江陵捎来的函件,折开一看,竟是女儿的亲笔信: “父母亲大人: 女儿一别六春,未能侍奉于膝前,聆听于身后,深感不孝。但父母、弟妹无时不牵挂于女儿心中。 现我军(新四军五师)挺进襄南,女儿即归故里。望父见字后能返家乡,以叙天伦。 父亲早年曾追随孙中山先生,亦国民党元老。一生深明大义,不事蒋家腐败王朝。我党、我军以民为邦本,抗倭寇于敌后,深得民心。望父能与之坦诚合作,女儿将不胜欣慰。 恭祈 大安! 珠儿(现名舒赛)拜上 公历1943年3月11日于云梦” 一封短短的家书,给老人带来多少欢乐。他不假思 索,便依照女儿的愿望,立即停了学馆,返回家乡江陵观音垱。由于他是辛亥革命老人,曾参加“同盟会”和武昌起义,在当地人民群众中享有厚望。加之他抗日、 反蒋的政治态度,遂被新四军邀请参加江陵首届民主参政会议,当选为江陵行政委员会副主席。 襄南新生的抗日民主政权,受到东、西两肋之国民党金亦吾 “华中反共建国军”和伪军曾尚武 “和平建国军鄂西绥靖军”的钳制,处于不利的形势。中共襄河地委为了集中主要力量打击顽固的金亦吾,决定争取盘踞在江陵岑河、丫角一带的曾尚武。 曾尚武,江陵人,国民党元老,曾参加“同盟会”和武昌首义。当过临时大总统府的参军,孙中山曾书赠横幅“天下为公”。 后因受到蒋介石的排挤,他辞官回家赋闲。荆沙沦陷前,时局混乱,当地乡绅推举他出面维持地方治安。他在四乡招兵买马千余人,组建起“江陵县保安司令部”, 自任司令,驻防于沙市。1940年夏,荆沙沦陷,保安大队被日军改编为“和平建国军鄂西绥靖军”,司令部仍驻沙市,在日寇严密监视之下。沙市系长江中游重 镇,日寇在华中的战略要地,驻有一个旅团,司令名叫小川。 祝甘亭与曾尚武不仅同乡,早年还曾共患难。荆沙沦陷后虽无来往,但两人旧交颇深。抗战前,曾尚武在仕途中每有疑难,总 要请祝甘亭为他排解。1938年初,他的母亲去世,曾请祝甘亭为其代撰一篇感人至深的《祭文》,足见二人交情。舒赛以为,若要争取曾尚武,他的父亲当说客 是再合适不过了。于是,她写了前面那封信。襄河地委主要负责人张执一、李守宪与舒赛在襄樊已熟识,采纳了她的建议,责成襄南工委负责人刘真在江陵与祝甘亭 面议此事。祝甘亭听说争取老友改邪归正,当即表示义不容辞。这位“江陵行政委员会”的副主席,随即冒险潜入沙市。 曾尚武经老友祝甘亭推心置腹、审时度势地一番劝说之后,决意改弦更张,与新四军合作,并随祝甘亭到观音垱皇屯寺,与新 四军襄河军分区司令员杨经曲举行秘密会谈,双方很快取得共识,达成协议:两军互通情报、不搞磨擦(为让日本人不起疑心,可有一些事先通报的小磨擦)、协助 新四军在敌区购买物资和向大后方秘密运送宣传品等,并制定了双方进行秘密联系的“元亨”密码。曾尚武为表示诚意,提出新四军可派驻一位代表在沙市他的私人 官邸,以便随时联络。 当年曾随祝甘亭再次潜往曾尚武官邸、年仅十九岁的新四军常驻代表周方琳(化名高仰山),四十年后在《忆争取曾尚武二三事》一文中写道: “我们从三湖乘船而上,当天下午就到祝甘亭先生的老家──观音垱附近的陟屺桥过夜。从沿途的谈话中,知道这位老人是保 定军官学校(注:‘陆军部速成学堂’之误)学生,和曾尚武同是观音垱人,并一起参加孙中山领导的“兴中会”及武昌首义。也因对蒋介石的倒行逆施不满而弃官 还乡。由于老人的学问广博,擅长书法,便长期在荆沙一带教书为生。他和曾尚武在当地都享有‘元老派’、‘辛亥老人’的尊称,对曾尚武所属的几个大队长都非 常熟悉,大家称呼他‘甘亭老爷。’用他的话说:‘我是看着他们长大的,就是骂他们几句也不敢吭声。’” 从此,曾尚武走上明靠日本人,暗助新四军的光明道路。襄南抗日根据地,也形成“西线无战事”的有利局面。 同年5月,舒赛从云梦调回江陵。她再次看到家乡的湖光水色,闻到遍地的稻花清香,异常地兴奋。当她知道年迈的父亲没辜负女儿的期望,成功地争取了曾尚武,情不自禁地对父亲说: “伯伯,您为我们新四军做了件大好事呀,女儿也要谢谢您哩!” “珠儿,几年不见,你又学会外交辞令了。这件事举手之劳,算不了什么,‘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嘛!还记得那一年你要离家去敌后抗战,怎么说的话吗?” “女儿当然记得。” “那次你硬是将老子的军喏。” “要不,您还不让女儿离开家哩。” “还是那样一张利嘴!” “伯伯,这几年孩儿未尽孝道,对弟妹们也未照管,还望您和妈妈能够谅解。” “自古忠孝难两全嘛。国难当头,你一心为国,难道我们还责备你不成。现在你的弟妹们也长大了,只是正当学龄,又逢时局动荡,学业荒芜,为父心中有些不安。” “伯伯,我正要和您商量这件事,我们边区开办了随军的洪山公学和实验小学,我想让弟妹们都到那里去读书,既可学习文化、政治知识,也能受到锻炼。再者,还能省却二老的操心,不知您是否同意?” 父亲同意了女儿的安排。舒赛将一个妹妹(十五岁)、两个弟弟(八岁和十四岁)分别送到洪山公学和实验小学学习。舒赛又安排母亲到新建的江陵县公安局机关生产队,参加劳动生产。老人笑眯眯地操着四川口音对女儿说: “珠儿,你们新四军的政治多好,纪律严明,深得民心。古人说:‘得民者昌’,天下一定是你们的喏!” 在舒赛的引导下,全家人投身于革命队伍之中。 舒赛初到江陵,被任命为县委社会部副部长兼公安局长,她是豫鄂边区第一个女公安局长,时年二十六岁。为了在家乡工作的方便,她恢复原名“祝成龙”,人们呼她“祝局长”。 公安局有四十多人,除局长外,清一色的男性。起初,人们对这位女局长的能力表示怀疑,私下里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女同志怎么能干这种工作?何况是当局长。” “你看她身体弱不禁风的样子,怎么能和敌、特、顽进行斗争?” “让她来领导公安局,我看上级是昏了头。” “嘿,你们可别小看这位女局长,她可是我们边区有名的抗日英雄,陈大姐还表扬过她,要边区的女同志向她学习哩!” “听说她在云梦公安局,曾指挥手枪队到敌人的据点里活捉过汉奸、特务。” …… 大家的议论,舒赛虽有耳闻,并不在意。为使公安局尽快走上轨道,她日以继夜地工作。一年多来,她逐渐摆脱了京安斗争会 的阴影,恢复以往谈笑风生、活泼开朗的习性。虽然经过京安的坎坷和云梦监狱之后,她患了肺结核,身体日渐单薄消瘦。但她的精力旺盛,心情舒畅。对下属在工 作和政策方面,她严格要求,一丝不苟;在思想和生活上,她无微不至地关心大家。平时,她和大家打成一片,同甘共苦,不搞特殊化;战时,她以身作则,不顾安 危,身先士卒。没有多久,大家便喜欢上这位年轻的女局长了。 手枪队长饶辉章在一次执行任务中不幸牺牲,舒赛十分悲痛,百般安抚他的家属,并为他举行了厚葬。事后,饶的妻子带着两个小女儿来见舒赛,感动地说: “我们辉章每次回家总说您家祝局长一个女同志,又坚强,又正派,大家佩服得很。他要我们的女儿长大了跟着您家,准能学成好人。” 舒赛自从在京安县锄奸部开始接触手枪队以来,便非常重视这支特殊的队伍。她知道,身穿便衣的手枪队机动灵活,神出鬼 没,在和公开的、隐蔽的敌人进行斗争时,常常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半年前,云梦县公安局的手枪队,曾潜入日伪据点义堂,活捉伪保安团谍报主任李厚生和国民 党云梦北部办事处主任柳森。使云梦敌伪为之震惊的是,这次行动的指挥者,正是那个曾被他们监禁过的、自称“抗日”的女青年。 江陵县公安局的手枪队组成后,占全局人员一半以上。他们个个年轻力壮,精明干练,枪法娴熟。经常化装出入于敌区,追捕汉奸、惩治叛徒,并为边区进行税收活动。 舒赛刚到公安局上任时,原地下党负责人张礼臣对她说: “在襄南抗日根据地之前,原江陵县委书记彭祥麟同志已经拉起队伍打游击了,还创建了根据地。1941年,党内出了内 奸,和敌人勾结,不仅使彭祥麟等许多同志牺牲,连根据地也丢失了。为了巩固今天的抗日根据地,也为了给牺牲的战友们报仇,你们一定要坚决惩治内奸和叛 徒!” 在沙市曾尚武的司令部内,有一个少校衔的政训处长简化轩。他表面上是伪军军官,实际上是国民党江陵地区军统特务头子朱 耀东派驻的代表。此人以收集日方情报为名进行反共活动,经常挑唆、利用日伪来对付新四军。朱、简二人正是两年前出卖彭祥麟的变节分子。自江陵民主政权建立 后,简化轩受命常到他的家乡岑河一带秘密活动。他利用氏族关系,拉拢、收买民主政权的部队和地方人员。有一个武工队分队长简学美被他收买以后,拐带了十余 名武装人员叛变投敌。简化轩和简学美两人对江陵地区非常熟悉,他们经常带领日伪军前来偷袭和扫荡我区,使三湖地区鸡犬不宁,当地群众对“二简”恨之入骨。 舒赛对上述情况了解后,想到“庆父不死,鲁难未已”,便决定尽快缉拿“二简”,为民除害。随即调兵遣将,布下天罗地网。 1943年11月中旬的一天上午,侦察员小王从敌伪据点岑河回来报告:“祝局长,‘二简’正和一帮狐朋狗友在岑河口北场的茶馆里聚会。” “有没有武装随从?”舒赛问。 “没有,就他们自己。” “太好了,你快去通知周秘书和冷队长到我这里来。” 周、冷两人来到舒赛室内,三人迅速研究了为民除害的方案。决定全体手枪队员立即化装成渔民和老百姓,由周、冷两人带队,分乘轻捷的渔船去奇袭岑河,活捉“二简”。舒赛叮嘱道: “岑河镇南的栅栏内是日伪军据点,约有日寇百余人,还有曾尚武部的杨少卿大队。今天是岑河的集市,镇上人来人往,坐茶 馆的人也很多。你们上岸后,行动要隐蔽而迅速,只可智取,不能鲁莽。既不要惊动敌伪,也不能误伤群众。未捉到‘二简’前,千万不要开枪;捉到后,马上撤 离。” “如果二贼拒捕怎么办?” 手枪队长冷丹墀问道。 “尽可能把他们活捉回来,县里要开群众大会,公审他们的罪行。万一情况不允许,就当众宣布其罪行,就地正法!” “绝不让他们溜掉!”冷队长说。 “对。”舒赛对秘书周方琳说:“你在沙市曾见过简化轩,也认识简学美,这次行动就由你负责,冷队长协助,还有问题吗?” “没有了。” “那好,时间紧迫,你们马上带队出发。我再通知三区区长朱玉衡派区武工队到岑河镇外接应你们,保证这次行动万无一失。” 上午十时左右,二十余名化了装的手枪队员,身藏武器,人手一浆,分乘六只小船,由周、冷两人带领,兵分两路,飞速直驶 岑河镇。当天天色晴朗,三湖上风平浪静,不到一小时,两支船队先后抵达岑河的镇北和镇东。上岸进街后,众人三三两两,混入熙熙攘攘的赶集人群之中,按约定 的时间来到北场茶馆,暗中将它团团地围住。 临街的茶馆,里外两间。十余张方桌上坐满了四乡的茶客,人们只顾饮茶聊天,没有注意到外面的动静。这时,一个茶房大声喊道: “哪位是简学美?外头有人找你!” 从里间走出一个二十余岁的便装男子,匆忙跨出大门外,不耐烦地问道: “哪个找我?” 站在门外的冷丹墀迎面说道: “我们找你!”话音未完,两旁闪出四个手枪队员将简学美狠狠地抱住,简学美正要喊叫,一条毛巾塞入他的口中,将他拖往镇外。 与此同时,身着长衫的周方琳,大摇大摆地走进茶馆的里间,只见临窗户一张桌子上坐了六、七个茶客,背门向窗而坐的就是简化轩,他正兴致勃勃的对大家高谈阔论。 周方琳走到他身后,叫了一声: “简化轩。” “干什么?”简化轩头也不回地继续和众人说话。 “久违了,简少校!”周方琳提高了嗓门。 简化轩猛回头,只见曾在司令部共事的“高仰山” 站在面前,他笑脸相迎道: “高兄,你怎么到敝乡来了?快请坐下来。”简化轩起身让坐。 “不必了,我想请你随我走一趟啊。”周方琳说。 “什么事这样急?先坐下来喝碗茶嘛。”简化轩疑惑,无意离开。 周方琳不便久留,随即说道: “既然礼请不动,那就莫怪我高某了。”周方琳向后挥手,从外屋迅速进来几个渔民打扮的持枪人,简化轩感到事有蹊跷,正要从怀中掏枪,几支凉嗖嗖的枪口同时顶住了他的后背和脑壳,一名手枪队员迅速解除他的武装,周围的客人惊吓得呆立一旁。 “高先生,这是怎么回事?别误会,别误会……” 周方琳对其他茶客说: “请大家不必惊慌,我们是新四军,今天特地来抓汉奸走狗的。” 简化轩此时才明白,在伪军司令部共事的“高仰山”,原来是个 “老四”(新四军)。霎时,他浑身瘫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高先生饶命!高先生饶命!” “走!”周方琳命令。 几个手枪队员将简化轩拖出茶馆的大门外。 “不,不,新四军长官,饶了我吧,饶了我吧!” 狡猾的简化轩躺在街心耍赖,嘴里不断地叫喊。他想拖延时间,等待镇上的敌伪军闻风前来营救。周方琳见场上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他当机立断,向群众高声说道: “乡亲们!我们是新四军江陵县公安局的手枪队,奉命前来捉拿这个罪大恶极的叛徒、特务和汉奸简化轩。他拒捕耍赖。我现在代表江陵县抗日民主政府宣布:将简化轩就地处决,为民除害!”几个手枪队员同时开枪将简化轩当场击毙。 枪声一响,埋伏在镇外接应的武工队也打响了,镇上的集市一哄而散,群众纷纷传言:“祝成龙的手枪队来为民除害了!”据 点里的日寇听见枪声,不知究竟,先是一阵盲目放枪,然后倾巢出动。当日伪军大队人马赶到北场时,眼前一片空荡荡,不但新四军的人影未见,连老百姓也不见一 个,只有简化轩的尸体横躺在茶馆门前。日寇命令伪军迅速追赶,伪军来到湖边,手枪队的船只如脱弦之箭,已飞向那浩瀚的三湖。武工队也化整为零,消失得无影 无踪。曾尚武的大队长杨少卿心中有数,并不追赶,朝天放了一阵乱枪,返回据点向日本人交了差(后杨率其大队四百余人、枪起义)。 舒赛和县委领导在湖岸边热情地欢迎手枪队胜利归来。 “祝局长,我们捉回来一个,处决了一个,任务没完成好。”周方琳报告。 “不,你们胜利完成了任务!” 第二天,人民政府在瞿家垴召开群众大会,公审叛徒、汉奸简学美。渔村群众的代表愤怒地控诉他的种种罪行,会场群情激 愤。最后,朱玉衡代表人民政府宣判,立即枪毙这个民族败类。边区的《七七日报》和《襄河日报》报导了这次锄奸行动。舒赛表扬了全体手枪队员,并亲自撰文介 绍年仅十九岁的公安局秘书周方琳。 襄南抗日根据地靠近国民党统治区,常有一些对国民党不满的进步青年前来投奔。1944年夏,从长江南岸的石(首)公 (安)华(容)抗日根据地转送来一个浙江口音的年轻人,名叫“叶康林”,声称自己是叶挺将军之子,原在重庆工作,因对当局不满,逃离重庆来到抗日根据地, 要求参加新四军,为皖南事变中被俘的父亲报仇雪恨。他持有证明自己身份的一些证件。 襄南指挥部将叶康林送到公安局,对其身份进行秘密审查。叶初到公安局,受到热情地接待,很快和大家熟悉起来。局里的几 个年轻人一有空闲就围住他转,他们以好奇和羡慕的眼光跟这位“将门之子”聊天。有人以“未去过大后方”,请他介绍重庆的情况;有人因“崇拜叶挺将军”,请 他介绍将军的生平事迹;还有人悄悄地向他打听从根据地去重庆的路线。叶康林得意忘形,侃侃而谈。年轻人兴致勃勃,洗耳恭听。 半月后的一天,舒赛将叶康林请到审讯股谈话,几个年轻人也在座,指挥部负责人李人林也来参加。舒赛态度和蔼地请叶坐下,问道: “叶康林,今天李部长来,想听一听你的家庭和你在重庆工作的情况,你随便谈谈吧。” 叶康林坐在凳子上故作镇静,将原来那些话又重复了一遍。他没有料到,曾和他聊天的几个年轻人正是舒赛安排的侦讯人员, 他们从和叶康林的聊天中发现一些疑点。半月来经过调查,初步断定他不是叶挺将军之子,但其真实身份尚不清楚。当叶康林讲完,几个年轻人一反常态,对其谈话 中的一些破绽处,不断进行质问,毫无准备的叶康林十分紧张,回答吞吞吐吐,矛盾百出。舒赛见状厉声说道: “叶康林,你不要再胡编乱造了!你既非叶挺将军之子,也不了解重庆的情况,更不是从重庆来抗日根据地的。你不要以为凭你那几张假证件,就能蒙骗我新四军。现在我再问你,你到底叫什么?” “我叫叶康林。” “胡说!” “我……我是叶康林呀……” 叶康林满头大汗,张口结舌。 “来人!”从门外进来四个持枪的手枪队员,虎视眈眈地站在叶康林两旁,舒赛继续问:“你老实交代,到底叫什么?” “我叫……张……” “张什么?” “张……勇……” 这时,李人林拍案而起,喊道: “你竟敢到我军来冒充是叶挺将军的儿子,先给我把他捆起来!”指挥长一声令下,手枪队员撤去叶康林的座位,用绳索将他反手捆绑,这个冒牌货吓破了胆,连忙说道: “长官,我愿意交待,愿意交待!” “你是什么人?”舒赛问。 “长官,我是国民党第六战区司令部的少尉特工员。” “你来干什么的?” “奉命到贵军来进行策反的,长官,长官,请饶了我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