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
妈妈忧虑地看着我说:“你瘦了。”
我说:“噢。”
妈妈说:“你现在怎么这么瘦啊?”
我说:“还可以吧。”
妈妈说:“什么还可以。你真是太瘦了。”
我说:“并不是很瘦。”
妈妈说:“你太瘦了。”她说:
“你比上次瘦多了。”
“我的体重一直差不多这样。没有太大变化。”
“不,你是瘦了。你比上次瘦了很多。你现在真的太瘦了。”
“我一直都很瘦。”我无可奈何地承认。
“不,你过去不是这么瘦。”
“真的吗?” 我苦笑着说。
“真的。你怎么现在这么瘦。”妈妈忧虑地看着我。
我仍然在笑,但很勉强。
“你真的瘦了很多了啊!”妈妈仔细端详着我的脸。“颧骨都突出来了。脸上一点肉都没有。”
我不说话了。
妈妈又拉起我的手。抚摸着。
“你看看,这么大的手上也一点肉都没有。就剩骨头了。”
我不安地抽回了手。
妈妈又捏我后背的皮,把它提得很高。
“你看看。你多瘦啊。只剩一层皮了。一副骨头架子。”妈妈松开了我的皮。我越来越感到不安了。
“你没有感觉什么不舒服的吗?你去医院检查过吗?”
“这没有什么。”
妈妈坚持问:“你到底去过医院检查没有?”
我说:“没有。”
妈妈说:“那怎么行呢?你怎么能不去检查呢?”
我说:“不需要。”
“怎么不需要。你都瘦成什么样子了!”
我说:“我很正常。没有任何不舒服。”
“正常?”妈妈哼了一声:“你这么瘦,看着都吓人。这还正常吗?你太瘦了。真的太瘦了。”
我只好说:“这是遗传。”
妈妈说:“遗传?我可从来没有瘦过啊。”她笑了。
妈妈足足有200斤重。
我说:“我遗传的是爸爸的基因。
妈妈说:“你爸也不瘦。”
我说:“不,爸爸很瘦。”
妈妈说:“你爸年轻时一点也不瘦。”又说:
“你太瘦了。”
她看着我。充满忧虑。
我安慰妈妈说:“我一直都这么瘦啊。”
“但你现在太瘦了。你真的没有感觉到什么不好吗?”
我说:“没什么大不了的。我感觉很好。”
妈妈又哼了一声。
我只能再说:“我一直这么瘦。”
“你上高中那年就胖过,那年你长得白白胖胖的,一点儿也不瘦。”
我有些受不了了,生气地说:“我从来没有胖过。”
妈妈说:“不,你胖过。那一年,你就是长得又白又胖。”
我提高声音:“你记错了。我从来没有胖过。”
妈妈说:“我不会记错。你那一年就是那长得又白又胖。”
我把声音提得更高,喊道:“你那是幻觉。”
妈妈的脸一下阴郁了起来。她伤心了,显得很可怜。
“你怎么能这样对我说话呀?你现在真地变了。好,是我不好。我有幻觉。”
我似乎有一阵后悔。强咽一口气,只好耐心地解释:“怎么可能突然就在那一年里胖起来了?”
妈妈说:“因为你把家里的一袋带着红衣的花生米都给偷吃了。”妈妈笑了起来。
我没有笑,默默地说:“这不可能。咱们家很少买花生米。我也从来不喜欢吃花生,尤其不会生吃花生米。”
妈妈还在笑,说:“你把家里的一袋带着红衣的花生米都给偷吃了。都是生的吃的。整整一大袋。带着红衣的花生米,能够补气血。那年你正在上高中。”
我说:“你过去还曾说过我上大学时胖过。”
妈妈说:“我没有说过。那是上高中。我记得很清楚。”
“你说过。”
“我没有说过。那是上高中。你把家里的一袋带着红衣的花生米都给偷吃了。我记得很清楚。”
我站起来要离开餐桌回我的卧室。
妈妈疑惑地看着我,说:
“你现在怎么吃得这么少?你在外面也吃这么少吗?你现在到底感觉怎么样?”
我受不了了,大声喊起来:
“我没有病。我从来就没有病。我从来就是这么瘦,吃得就是这么少。过去在家里。你们总是让我多吃多吃,每天让我吃得都不舒服。我现在很好。我没有病。”
妈妈吃惊地睁大眼睛,看着我,脸又阴沉下来了。
我不说话了。妈妈为我碗里添满了饭菜,送到我面前。我没有接。妈妈轻声说:
“听话,孩子。”
她把饭碗一直举在我的面前,眼睛看着我。
我只得接过沉甸甸的大碗。又坐下来,把碗放在我的卓前。
妈妈说:“你真的太瘦了。你要多吃饭。你不能太累了。你要多吃一点。你是不是定期去检查?那一年你吃下了整整一袋带着红衣的花生米,就长得又白又胖。所以你一定要多吃。你现在太瘦了。你看看你的手,一点肉也没有,你的手真大啊。……”
我想跳起来,在她面前,扯破衣服,使劲拍着肚子,告诉她:
“我已经饱了。每一次回家,我都会吃撑。撑得难受。撑得口中酸腐。睡不好觉。整宿做恶梦。”
妈妈仍然在说着。
我只好低下头,默默拿起筷子,开始大口地往嘴里塞饭,米饭,猪肉块,土豆块,茄子,鱼片,鸡丁,……。
我又要回家了。
我正坐在行驶着的机、汽车、地铁、轮船、或者列车里。家越来越近。
立
2014-04-06 10am
2015/3/2
母爱有时是野蛮的!
这可能可以解释为什么在男女做爱时,男性总会有一些粗暴的意味,征服,发泄,虐待,的象征性行为。
那可能源自童年母爱的影响。
妈的,叫你他妈的再说这说爱我!搞不定我妈,我还搞不定了这只小狐狸精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