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于娘胎的差错
大概是小学三年级的那年冬天,我和姐姐一起去人民广场看马戏团表演,由于母亲喜爱艺术,我们平时没少看各种表演,但长这么大还真沒看过马戏团表演.没想到看过那次演出后,其它表演在我眼里都倏忽黯然失色,对我来说杂技表演那才称得上是真正的摄人心魄,光彩夺目的视觉艺术盛宴.
表演是在一个象蒙古包似的大棚里进行,大棚就支在广场边上靠近大街的地方,显得孤零零地也没什么生气,广场里冷气逼人,棚子里没有暖气,更没爆米花之类的小吃来提神,全靠人气支撑,倒也不觉得很冷. 我们爬上了环形的阶梯状木质观众席找了亇空位坐下,很快表演就开始了,节目不外于走钢絲、顶碗、叠罗汉,车技、马术等等. 当看到杂技演员在秋千上荡来荡去,浑身珠光宝气的服装在舞台灯光下闪熌着奇光异彩时,我简直是目瞪口呆,突然意识到在这个世界上居然还有这么美的差事,可以天天穿着这么漂亮的衣服,荡荡秋千,走走钢丝,然后坐在大卡车上东走走、西逛逛,真的不要太开心噢. 出了棚子我的魂灵早已出窍,象吃饱老酒似的,梦想有朝一日能当上一名杂技演员,那对我来说简直就是“老鼠跌进白米缸”了.
从此以后我就不断地缠着我妈让她给我去找马戏团. 开始她并沒当回事,只是不经意的调侃我说:“马戏团很苦的,你吃得起这个苦吗?人家早上四点钟就起床了,你每天很晚了还赖在床上不肯起来.” 这种问题对一个已经走火入魔的孩子来说真是太小儿科了,我立刻不假思索地回答说:“我吃得起苦的!四点钟会起来的!” 其实那时候不要说早上四点起床,就是三百六十五天不睡觉我也在所不惜. 对于我当时的疯狂和坚持,最后她感到有点招架不住了,只得说她从来沒见过哪个杂技团公开招生,她也不知道他们在哪,干这行的都是一家人,不然谁心里有鬼,表演时使亇坏那是要出人命的. 后来我自己也注意了一下报纸,发现还真沒见到马戏团的招生启事,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但对杂技和走江湖的狂热並沒就此减弱,而则是恋恋不舍,藕断丝连了好一阵,只要一有机会,就会不断寻找机会锻炼自己这方面的能力,晚上睡觉前也要爬到铁床床头架上走走,害得坐在床上的看书的姐姐吓得哇哇乱叫,怕我一不小心从上面掉下来,踩在她脑袋上. 走路一定要走在马路边缘上,或者任何够得着高出地面狹窄的石砎上,以此来体会一下走钢丝的感觉,弄得我妈本来已经衰弱的神经变得更衰弱,不断提醒我,当心!又要摔跤了!可我却一如既往,乐此不疲. 即便 膝盖摔得伤痕累累,也在所不惜. 尤其是在夏天,穿着裙子,膝盖裸露在外,有时摔的血肉模糊,我妈和我姐棒着我的膝盖伤心不己,搞不懂怎么会摔成这个样子,可我却从未为此掉过一滴眼泪,好象小小年纪就颇有为自己的追求而献身的精神. 久而久之,从未学过医的姐姐断定我是先天不足引起的软骨病,所以一天到晚摔跤,瞧她那自信劲就好象她前世当过医生似的,还经常在熟人面前毫不负责地散布这个谣言,败坏我的名声,使得我相当恼火,但也沒办法,只得跟在她后面不断辟谣而已.
有次和我妈走过人民公园死活非要进去爬爬活狲架子过把瘾,不过那次我妈还真挺通情达礼的,也不排除被我的热情所感动可能,等我爬完后,回到她身边,示意我们可以走了,她还笑眯眯地对着我说:“那你喜欢爬就再爬爬吧,姆妈等你.” 当时对她难得的理解和支持,我真的很感动,以致于至今还清晰地记得当时她的面部表情和说过的话.
终于有一天我妈想起来了,在怀我的时候,她和我爸经常去看杂技表演,当然,那都是我爸的馊主意啰,这下好了生出个怪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