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的弄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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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的弄堂

中秋又逢国庆, 不免想起国内的亲人朋友,想起过去的点点滴滴。听老爸说,我童年生活的街区要动迁了,他特地赶去拍照留念。今天收到老爸发来的照片,看着曾经居住的老房子和与小朋友一起嬉戏的弄堂,心中的滋味是美好中带着惋惜,就想在记忆褪色之前写上几笔。

上海的石库门弄堂大多冠名以某某“里”或某某“坊”。比如经过商业改造后供游客品咖啡赏艺术的“田子坊”。所有这些弄堂一般都建立于上世纪二三时年代以满足当时急剧膨胀的中产人口。用现在的话说,这一片片或一排排的弄堂房子就是当年的Townhouse。条件好的,从一楼的客堂间到三层的阁楼全是一户人家;条件尚可的,如郁达夫等等的文艺青年,便租下其中的一部分。到解放后,就几乎很少有一户人家全包一个门牌号的情况了。但相对狭小的空间丝毫不影响我童年生活的乐趣。

记得读小学的时候,同学都来自周边的各条弄堂。当时也没什么电视节目,社会风气还算淳朴,所以每到周日小朋友都不约而同地出来嬉戏。前弄堂穿到后弄堂,玩疯了,忘了吃饭,便会听到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在门口叫唤。这叫唤声往往是带着乡音的,宁波话,绍兴话,苏州话,长三角地区的乡音居多,外加些许闽粤话,但北方话不多。三十多年过去了,当年说话带乡音的祖辈们估计都已作古,所以现在想在弄堂里听到这些熟悉的乡音绝对是一种奢侈。

除了和小朋友一起玩耍外,我有我自娱自乐的节目。邻家在三层的晒台种有葫芦,每到夏天葫芦结果,一个一个悬于藤上煞是可爱。再者,当年的抗日影片比如小兵张嘎中,八路军用葫芦瓢舀水喝水的镜头在我这个城里孩子的眼里是多么的fun。所以,从老虎窗出去,沿着屋顶爬到邻家的晒台,摘下邻家种植的葫芦,是我一个很大很有挑战的乐趣。邻家向老爸告状,老爸“拎得清”,回来一番教育和一声“以后别做了”也就结束了。

三十多年过去了,当年干干净净的石库门弄堂早已变得杂乱。现在弄堂里的住家若不是因为经济条件而无法自己买房的老上海人,就是在附近设摊做生意的临时外来租客。石库门弄堂是上海文化的发源地和载体,随着弄堂一片片的消失,原汁原味的上海味道已经越来越淡了。我们可以给新建的小区一个更高雅的称呼,但它在文化上是苍白的。

因为临近动迁,弄堂显得更加的脏乱不堪,但那些雕花的石门廊依然透露着当年的风韵。我怀念这片弄堂,但朝代尚且要跟换,弄堂拆了建新房又何尝不可。再说,这动迁对那些久居老宅小屋的老上海人可能是久旱逢雨,是改变命运的锲机。不知道我儿时的小伙伴们现在何方,我祝他们也一切顺利。我怀恋我童年的弄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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