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邪归正
深更半夜, 从急诊转来了一个简直就像是会喘气的骷髅一般瘦骨嶙峋的后背长满了褥疮的病人, 从护士的问话里得知是肠癌三期, 诊断才五个多月, 频繁出入此医院。
胖子被吵醒之后, 看到该病人触目惊心的模样, 再看看自己肥头大耳, 脑满肠肥的样子, 大有死里逃生后的侥幸。
我见机赶紧现场教育, 顺杆打蛇: 是不是应该改邪归正啦, 再不敢胡吃海塞了吧。胖子俯首贴耳, 连声称是: 从此少吃红肉, 改吃龙虾。
班门弄斧
天刚刚擦亮, 边上的病人的肾医就来查房了, 胖子这才知道他也是一个肾衰病人, 他的女儿也是肾衰, 正在等着换肾。胖子听到了深表同情, 前脚肾医刚出房间, 他就告诉他妻子: 我的肾也被肾医判定无法恢复了，现在却指标逐步向好, 23号基本都正常了, 让我家拙荆跟你交换一下她的心得吧。
满脸疑惑的病人妻子婉言谢绝: 现在我们已经在讨论要不要放弃治疗了。胖子班门弄斧不成, 弄巧成拙, 一脸懊丧和气馁: 治病救人还得有金字招牌。
意外连连
在达到规定出恭入敬要求之后, 胖子迈入一个新的里程碑, 底气十足地面对今天7点来查房的住院医生。出乎胖子的意料, 医生直接跳过稀软的食物和残渣较少的食物, 一步到位跨越到胖子心目中理想的正常人类食物。胖子喜出望外。
更意外的是, 9:30Brower医生来查房的时候, 他告诉胖子, 如果他感觉好的话, 马上就可以开始到楼下买食物来吃, 只要小口吃就行。并且今天下午就可以出院了。
我大吃一惊, 从鸡汤和茶直接跨越到正常食物就已经是火箭速度了, 万一马上回家他出现什么样的反应, 岂不是又得以宇宙速度杀进急诊?! 胖子才不管那么多, 迫不及待地打发我去食堂给他买BLT。
害怕马上回家出问题, 我请求Brower医生让胖子在医院里观察观察吃正常食物后有没有什么不良反应, 明天早上再出院。
Brower医生同意了。刚刚享用了一顿天上美食的胖子却不高兴马上落入凡间: 好容易吃上饭了就要出院, 安全带扎肚子上多疼啊, 还要一路颠簸。。。
两边下注
在这家医院里真搞不清楚到底是谁主事, 决定饮食, 吸氧, 洗澡, 出院。。。医生每天一进门就不耐烦的拔去胖子的吸氧管, 护士不出五分钟肯定就要胖子重新戴上, 而且要求戴一整天。伙食也是一样, 医生说的和护士给的总是不一样。能否洗澡也是, Brower医生说行, 护士不让, 说系统里没有医生的指令。
胖子住院以来第一次遇到这样的糊涂帐, 有点不知所措: 谁决定出院呢? 我们两边下注吧。你做出院的安排, 我做不给出院的打算, 留着肚子吃饭好了。
Boost to china
胖子蹴溜在床上, 腹肌力量用不上的时候, 就需要两人同时抓住垫子帮他往床头提拉boost, 辗转于医院久经训练的我成了一个护士护工们好帮手, 轻车熟路, 还是让胖子每次都有遗憾。
他今天的要求是: 使一大把劲, 一下子把我boost到中国去, 我想去看看长城和兵马俑。
音乐疗法
早上去Brower医生办公室取资料的时候, 碰到了一个92岁的癌症幸存者, 钢琴家Stella, 她89年从癌症幸存下来之后又经历了7次复发, 单单今年就做过两次癌症切除手术。
问她幸运的秘诀, 她说是音乐让她一次次大难不死, 涅槃重生。
回来马上把她的秘笈传授给胖子, 作为音乐爱好者的胖子表示: 毫无压力, 保证从今往后每日一歌, 马上就根据Cat Steven 的Follow the moon shadow曲调改编成了Follow the stella shadow。
一曲高歌完毕, 胖子宣布: 感觉好多了, 快去食堂再买份三明治来。
高血压的原因
当初在医院里看护胖子的时候, 时时用中英文来记录各个细节, 夜里他随时起夜, 我突然起身, 掌上电脑被摔无数次, 终于罢工歇菜。
这次在网上订了一个新的IPAD。今天刚刚用上, 用胖子的话说, 就让他的血压升高到前所未有的170/86。
不解: 是因为铁杆的非苹果拥趸者的缘故, 不想时时看到IPAD在眼前晃悠? 胖子期期艾艾: 谁知道你都写的是什么啊, 这次全是中文, 就几个英文子, 我文盲, 能不着急血压飙升吗!
同事竞争
胖子单位的同事们都很惦记他, 特别是被分摊到他的工作那五个, 每周都打电话来关心胖子什么时候重新返回职场, 早日解救他们出水深火热。
胖子拿搪, 声称要对我好才考虑。同事们苦思冥想琢磨怎么再向胖子示好, 不得。
我去挖他的小心思: 怎么才能对你更好? 胖子气哼哼: 以前我们单位内部赌球, 我老是赢, 生病后老是赢不了, 为了赢他们, 要他们忙得没有精力在赌球上我才能有机会赢。
Treat or trick
胖子声称从今天开始, 每天都要为走路为万圣节的孩子们筹集糖果, 每五十英尺从我这里得一颗糖果。
每次出屋走路都拿个塑料袋, 每次绕过护士站就喊一嗓子: treat or trick, 等在那里的我就拿一个巧克力出来投进去, 胖子就接着兴致勃勃再走一圈。后来护士也往他的塑料袋里投糖, 胖子劲头更足了。
回到屋子, 我想看看他到底走了多少圈, 让他拿出糖果数一数, 他诡秘一笑: 你不识数, 数不清楚。我开始怀疑糖果下落要搜身, 胖子不让动手: 我的伤口愈合需要营养, 我得康复了才能去发糖。
我不甘心被他捉弄, 胖子再出门, 绕了一圈, 我瞄准他的塑料袋准确地投入了盐和胡椒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