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说话与狗狗

话说俺家小老板天生懒惰，说话很晚。到两岁时仍一句不吭。托儿所着急，把俺家大老板和俺召去，问在家里说甚语言，俺答曰”Chinglish" （中英混说）。托儿所的头儿恍然：小老板班上除了她尽是白孩儿，全说英文，她一定是“被混淆，搞糊涂”了。责令俺们在家只讲英文。

大老板和俺诚惶诚恐，自然听令，在家只讲鸟语。无奈半年后，小老板依旧沉默是金，是钻石。急急带了小老板去看医生。原本对此事淡定的医生也着急了，推荐一位专家。俺们赶紧预约。只是这位专家太忙，一下子就预约到数月之后。

终于预约时间临近了。就在预约看医生的前一天晚上（俺赌咒发誓这时间是真的！），小老板突然开口，而且不是咿咿呀呀，不是片言只语，而是整句整句脱口而出！（而且从此沉默成了废铜烂铁，多年来这脱口没间断过...）

早晨第一件事是取消预约。后来与医生讲起，医生大笑道：“你们多半是对她太关注了。可能她目光所及，你们立即照办，人家没觉得有说话的必要。”（这TNND算啥解释。）

（后来俺娘讲，据将俺带到四岁的保姆说，俺三岁多了才开口。原来又是俺的错。想来真对不住女儿。）

再说小老板爱狗，自小就爱。俺家后院之外是大片空地，沿小河沟有散步的小径，常有人遛狗。小老板自几个月起，无论任何心境，只要见到外面的狗狗，就眉开眼笑。小老板愤怒哀伤之时，俺最盼望的就是外面走个遛狗的。她偏偏对猫毛狗毛过敏，于是大量豢养玩具狗狗，至今依然。

小老板忽开金口后，也常常与当时最喜爱的一只小玩具黄金猎犬”对话“。她对着狗讲几句，再把狗转过来，贴在脸边，替狗应答”woof， woof！“ （这是老美学狗叫的声音，不是咱们的“汪汪”。语言啊！）

又回说幼儿园：这时又把大老板和俺召去。对俺们说从此在家要只说中文，因为自然的双语环境难得，而双（多）语对孩子成长诸多益处云云。于是，那天晚上俺以为父之尊对女儿发号施令（英文）：

“Po宝贝呀，自今日起我们出家门讲英语，入家门讲中文。好不好？”

答曰：“Why？” （为什么）

“这样你就可以自然地学到中文了。”

答曰：“Why?"

”因为你长大后可以无口音地流利讲至少两种语言。”

答曰：“Why?"

“因为，-- 没有障碍同两大组人交流多好。”

答曰：“Why?"

“嗯，因为，你看，等你回国看望爷爷、奶奶、姥姥。你就可以和他们直接讲话了。”

答曰：“Why?"

“因为...因为你就可以读爸爸这些书了。”

答曰：“Why?"

"因为、因为你不觉得说两种语言很酷么？“

答曰：“Why?"

是可忍，孰不可忍！俺决定用个她不懂的单词结束这对话：”因为你就是bilingual！" （双语）

小老板看着我，眨了眨眼，终于没再说那个让俺与黔驴同感的“why”。

第二天早上，俺到小老板房间，她已经醒来，正在和那只黄金猎犬“对话”。俺忽然注意到，此次她把小狗转过来替小狗讲话时，说的不是“woof"， 而是“喵喵”（中文和英文猫叫相同）。 

俺大惑：“Po宝贝呀，那是只狗。怎么‘喵喵’了？”

答曰：“它是bilingual！”

（俺那天对小老板的老师说了。后来托儿所的主任曾在一个幼儿教育研讨会上发言时用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