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典爱情》79 新岗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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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点钟,梦醒看着腕上的表,跟郑义成要杯子倒水。郑义成问:“你要不要喝咖啡或者茶?”

梦醒摇头说:“温水就可以了。我现在既不喝咖啡也不喝茶。”

他疑惑地看着她,只见她沉静如水,整个人给他一种波澜不惊的感觉。她的脸呈瓜子形,瘦削而略显疲惫——这已经不是他印象中的苏梦醒。她的眼睛比以前的那个梦醒大,脸上挂着微笑,可着微笑象隔着玻璃雾,有种不真实感。

以前的她,喜怒哀乐都从心里往外溢,以前的她是个咖啡狂,晚上喝一杯照睡不误。

他起身到饮水机前,接半杯热水,再兑半杯冷水,回来递给她。她道声谢,端着水杯上楼,到自己的房间,从随身的小包里取出一只小药瓶,吞一粒药,用水送下去,又下楼来,坐在沙发里跟他们聊天。

郑义成收拾好桌子,把垃圾袋换好,洗完手擦干,问:“要不要参观我的房子?”

梦醒说:“好啊。”

郑义成带她上二楼,二楼是三个房间,一个主卧有十八个平房左右,带卫生间,他的床是白床单白色的被子,象军营一样折得跟豆腐干那么整齐,家具是做死在墙上的,也是白色。梦醒笑着说:“不看这么整齐的被子,还以为是病房。”

另一间就是苏梦醒住的客房,郑家爸爸妈妈有时候过来,就住这里。朝北的一间是书房,书橱书桌电脑。书橱里除了书就是各种录像带及光碟。苏梦醒知道他收集各国的电影,想必还有一些跟他业务有关的唱片和MTV。

外面是个小小的起坐间,有一只长沙发, 靠着墙是一架小小的钢琴。她笑着问:“你现在还弹琴?”

郑义成说:“有时候他们送稿子过来,我先在这里弹着听听旋律,心里大致有个数。”

接着他带她上三楼,三楼是阁楼,做成一个大通间,放着很多的书和一些光碟等资料,也有写字台,电脑。书橱大,书桌也大,北欧风格,简洁明快,线条流畅,颜色素净。郑义成指着沙发说:“放开来是床,也可以睡人——不过到目前为止,这个房间还没发挥过卧室的功能。”

苏梦醒好奇地问:“如果今天志醒留下来,睡在哪里?”

郑义成说:“他可以睡在二楼起坐间的沙发上。”

他们一起下楼,苏志醒缩在沙发里看电视,抬头问:“感觉怎么样?你说他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是不是很腐败?”

梦醒想一想,很技巧地回答:“要以发展的眼光看问题。”她这话,既没提郑义成的终身大事,又暗示这房子早晚不会只有一个人住,让人心领神会。

郑义成问她:“你累了就早点休息吧。明天怎么打算?”

梦醒第二天要去公司交待样衣和新订单,要把两只箱子中的一只带到公司去。她的公司在南京西路上。

郑义成说:“这样吧,明天我把你送过去。只是那个地方停车有些困难,你这箱子能不能自己拿上去?”

梦醒说:“怎么不能?其实那箱子里只有半箱是我的个人物品,今晚我全拿出来,再说箱子本身有拉杆,大楼里有电梯,根本不用费多大力气。”

梦醒上楼洗澡睡觉,很快沉入梦乡,不知道那两个人在楼下一边喝着啤酒,一边在议论她。

郑义成说:“她怎么会变成这样?都快瘦脱形了。”

志醒说:“听我妈说她身体不好,具体怎么不好,我妈也没怎么详细说。反正这次她回来,我感觉她整个人老气横秋的,一点活力也没有,我怀疑外企的那种工作节奏,她能不能撑下来。”

郑义成想了一想,说:“茶和咖啡都戒了,要么是在吃什么药,跟药犯冲,要么是她睡眠不好,不能喝这种刺激性的饮料。”

志醒点点头:“这点乐趣都没有,人生还有什么活头?她真是上错贼船嫁错人。”

郑义成没说话。他印象里的梦醒,虽然不能算很活泼开朗,但也很有些俏皮的,在一堆纤细的南方女孩中,略显胖些。眼睛不大,一笑弯弯的,很甜的感觉。可是现在她回来,变得跟街上的女孩一样纤细,甜甜的笑容变成淡淡的微笑,眼睛里时而闪过一抹忧伤,对任何东西都没有兴趣,没有热情。

要在以前,还没等他开口,她就会吵吵着要参观他的房子,一边看一边发表评论,或者赞美,或者批评,无所顾忌。可是今天,他提出来,她才起身跟他去看,也不知道是真心想看还是礼貌地应付一下;看了也没什么意见,嘴里的那些话不过是敷衍的恭维,没有一点波澜。

她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难道她出一次国,经历了那次跟张允鑫的矛盾之后,性情从头到脚都变掉了?

次日一早,志醒也太阳从西边出来一样地早起,几个人吃过早饭,志醒开车,把梦醒送到她公司楼下,郑义成从车后箱帮她拿出行李,送她上楼,志醒开着车兜一圈回来再接郑义成去上班。

梦醒说:“我自己可以啦。”

郑义成开玩笑地说:“这是中国啊,你这种身份不可以自己拖箱子。等下你就跟他们说我是出租车司机好了。”

到了她公司,郑义成把箱子给她放在前台前,扫了整个办公室一眼,对那公司做了个基本判断,给梦醒悄悄做个手势,转身离去。前台小姐听她报出自己的名字,立刻给里面挂电话,过一会儿就见一个胖胖的男人迎出来,问:“是苏小姐吗?我叫李明,我们早先有过联络。”接着他招呼一个男孩出来把箱子搬到会议室,带着梦醒走进会议室,张罗着问她喝茶还是喝咖啡。

梦醒说:“麻烦你给我一罐冰可乐。”

这个李明,是这间代表处的二把手,副代表。苏梦醒上任后,他将保留原来的职位,成为她的主要助手。

他给她拿来一罐可乐,苏梦醒问他:“JESSIE呢?”她问的是即将卸任的首席代表。

李明说她今天有事,不能过来。而且她正在交接工作,新的订单不再过问,今天有没有她问题不大。她们俩的正式交接要等苏梦醒假期结束。李明说:“JESSIE交接工作,搬家还需要一个过渡时期,大约一周时间,所以苏小姐开始工作后,可能要住一个星期的酒店。如果苏小姐需要,我可以给你安排。”

于是苏梦醒跟他关门谈了一个钟头,大致了解这边的人员结构和运作情况。然后她要他召集相关人员来开会,交待新订单及新的打样计划。

午饭是李明带她跟大家出去一起吃的,算是接风宴。这个办公室一共十几个人,每个人分管一摊,平时都忙得脚不沾地,今天在上海的不过只有六七个,刚好坐一桌。

吃完饭接着开会谈工作,一直到晚上七点。六点钟的时候志醒电话进来,问她要不要一起吃饭。七点钟她叫暂停,打电话叫志醒来接她。

她一上车就打开一罐可乐喝,长舒一口气:“饿死我了。”

志醒瞥她一眼,没说话,只是加速开,上高架,下高架,左转右转,开到一家湖南菜馆前停下,说:“你先进去吧,可能义成哥已经点好菜了。我停好车马上来。”

她立刻下车走进去,看见郑义成冲她招手。她坐下,郑义成招来服务员说:“上菜吧。”

梦醒有气无力地说:“帮我要点什么快的,我饿死了。”

郑义成只好招手问服务员有什么现成的点心送一款过来。服务员端上来一盘油煎小馒头,梦醒毫不客气,搛起一只塞进嘴里,咽下去,面色才算缓过来。

郑义成骇然:“梦梦,你生病了吗?”

苏梦醒喝一口果汁,摆摆手:“我没事。我平常都带些零食在身上,昨天刚下飞机,今天又开了一天会,身上没带什么吃的东西。”

话说着志醒进来坐下,菜也陆续上来,三个人一边吃一边闲聊。问起她的工作能否按时结束,星期六能否按计划回家,梦醒说:“我看按照这个进度,没什么问题。”她转头对志醒说,“对了,昨天昏昏沉沉的,忘记给家里打电话。”

志醒说:“你睡觉的时候我打过,要不等下你再打一个。”

吃完饭他们仍旧回郑义成家。送他们到家后,郑义成又开车出去,再回来拎着大包小包,薯片,饼干,话梅等等各类零食,还有各类水果,令人眼花缭乱。他放下东西,又出去搬回来一箱方便面,对梦醒说:“你要是半夜里肚子饿,自己起来煮些面吃。”

梦醒有些过意不去:“我说说而已,哪有那么夸张?”

郑义成笑着说:“我就怕你回去跟我妈说,住在义成哥家受虐待,差点饿死,那我还不给她老人家剥了皮?前一阵她就在念叨你。”

一句话提醒了梦醒,连忙先跟自己家通了话,跟妈妈讲完跟爸爸讲,跟爸爸讲完又跟儿子也讲几句。再给郑爸爸李妈妈挂了个电话,问了好,告诉他们自己住在义成哥家,星期六一起回去。义成妈妈在那边说:“你们大约什么时候能到?我去订个包房,我们两家人一起吃饭。”

梦醒说:“现在还说不定,星期五晚上再打电话告诉你们。”

放下电话她松口气,心里有些迫不及待,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回家。她发现她并不是对所有的东西都没有热情,至少她对“家”还是充满热情的。

这是志醒在旁边提醒她:“你要不要给姐夫也挂个电话报个平安?”

郑义成望着她说:“家里的电话可以打国际长途。昨天聊得忘乎所以,把这事忘了。”

苏梦醒微笑着说:“不必了,我今天在公司里给他发过电邮。”说着她随手把几包薯片和饼干,塞进自己放着文件的大皮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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