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学生宿舍时的那些陈年往事(七)

阴差阳错,我们和T以及H都成了朋友。于是,一年的暑假,我们约定先去T家玩儿一天,然后再和T一起到H家。

T和H的家都位博登湖地区,属于德国的度假风景区。到达T家时,T的妈妈接待了我们。这是一位高个子的妇人,看上去不是很和蔼。在这之前,我们已经知道,T成长于一个单亲家庭,他的父母在他年幼时就已经离异。离异的原因在于,T的爸爸酗酒并家暴其妈妈。单亲家庭长大的T生活并不轻松,妈妈用做女秘书的半职工作把他养大。人高马大的T十四岁的时候就开始在假期里为附近的啤酒厂当搬运工挣钱补贴家用。后来T的外公外婆去世前,因为怜悯女儿的遭遇,不顾另外子女的反对,将自己的房子 — 一幢独居小楼留给了T的妈妈。这样,母子的生活才有所转机。

T的爸爸还是维持原样,靠社会救济度日。他也想过和T亲近,但T对他只有厌恶和仇恨,只是每隔一两年象征性地拜访他一次。

在T家,虽然天气不太给力,有点阴雨蒙蒙,我们四个人还是决定上山去森林里散步。森林里的小道弯弯曲曲,因为天气的缘故,游人不多。我们东游西游,聊着天,呼吸着雨后清新无比的空气。回到T家,把脏兮兮的鞋子脱下,放到他家的藏物室,T妈妈就去准备晚饭了。她请我们到客厅聊天,婉拒我们帮忙的请求。

一般德国人的晚餐很简单,面包香肠奶酪而已。而T妈妈却精心烤制了鳟鱼,端上了她自己烘烤的面包,喷香无比。我们对此赞不绝口,她也显得很开心。

第二天,我们睡完懒觉,T妈妈已经准备好早餐。我们有些过意不去,她却一付毫不在意的样子。准备告辞了,我们去藏物室取前一天散步穿的鞋子,却发现鞋子已经被T妈妈刷得干干净净了。怀着温暖的感觉,我们三人上了车,T妈妈又递过来一袋刚烤好的面包,说是让我们路上吃。

H的父母住在一个只有百人左右的小村子里。我们去之前就得知,他的父母和奶奶都去度假了,那幢两层的小楼暂时归我们五个人(T、H和他的女朋友U以及我们夫妻两个)住。U和H属于青梅竹马,来自另一个附近的一个小村庄。在H到我们大学读书的时侯,U也完成了职业培训,在我们的市立医院找到了一个护士的职位。

H父母的房子可以楼上楼下住两家人。目前,奶奶住楼上,H父母住楼下。H说房子属于奶奶,父母可以住,但要想最后继承房产,得让奶奶在这幢房子里终老。这一切都是签过合同,经过法律认证的。H父母恪守合约,对奶奶照顾有加。

在H父母家时的天气晴朗。我们决定开车到博登湖边游玩。车开出村口行驶在乡间公路,对面稀稀拉拉地开过四五辆汽车。但见H无一例外热情地跟这些车里的司机和乘客挥手打招呼。他一会儿解释说,这是他密友的父亲,一会儿又解释说,那个是他妈妈的亲戚。我们开玩笑地问他,是不是认识村里所有人,他很认真地点点头说:“当然了。”然后跟我们讲起,这个小村子在一九八零年左右一共只有一台电话机,谁想打电话只能跑到那里排队。他们村里各家都了解别人家的状况,邻里之间有什么事情都相互帮忙。想必两个中国人到此一游的消息在这里已经人人皆知。

博登湖边游人如织。我们感谢H和T的热情招待,提出请他们一起乘游船观览。没想到他们一致坚决反对,说是太贵了,没必要因为游览一下就花费那么多。我们只好作罢。

这次休假以后,我们和H以及T的关系更进了一步。他们两个平时都不太言语,但在Party上却有一醉方休的豪放。一次H过生日,请来几十个人,其中包括原来一起上中学的老乡。这帮老乡为了增加生日的气氛,居然将他们家乡村口的路牌顺来给H当生日礼物。H很珍惜这个生日礼物,以后每次搬家都把它带走,并挂在卧室的门上。

再后来,H毕业在斯图加特找到工作离开了学生宿舍。我们当中有过几次联系,但因为距离的关系以及双方都有了孩子的拖累,联系慢慢就淡了。而T则在弗莱堡找到读博士的机会。听说他的胃因其饮食习惯出了些问题,不过仗着年轻,改变一下生活习惯,就又健康如昔。他的形象也跟博士的名头相配,头发剪短了,朝气蓬勃的样子,而且也有了如意的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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