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硅谷风满袖(43)Cannery Row

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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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故事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更别把故事跟作者本人mapp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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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夜,绮霜整晚上都在做梦。
 
有时是昊然在唱,别哭,我最爱的人,有时是杰克在Dancing in the moonlight的歌声中吻她,有时是李毅在说少年听雨,壮年听雨,而今听雨。
 
她迷迷胡胡,似睡非睡,直到天亮。

 

第二天早上,杰克兴高采烈地来接她。坐在车上,绮霜突然问,杰克,你那部红色的跑车是法拉利吗?
杰克一边把车开得飞快,一边说,“是啊,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
绮霜说,没什么,觉得好奇,随便问问。
然后她又问,你是住在Hillsborough吗。
杰克说,是啊。
她哦了一声,不再说话。

 

Monterey是在硅谷南面大约80英里左右的一个非常美丽的海滨城市,有一个西海岸最有名的水族馆。
车开了一个多小时,他们到了Monterey杰克的父母家。一栋古色古香的维多利亚时代的房子。
进了屋,房间里满是弥漫着烤火鸡和蛋糕的香气。
 
杰克向他父母介绍,说,这是绮霜,我昨晚电话里给你们说过的,一个非常聪明的中国女孩。

 

杰克的妈妈说,你来的那个中国,是PRC吗?绮霜说:“是,People’s Republic of China”
 
杰克的爸爸说,噢,你是从红色中国来的。

 

呵呵,红色中国。她转过头去,笑盈盈地看着杰克。
杰克赶紧说,你们别研究她是从什么颜色的中国来的了,有没有什么吃的呀,我们吃一点,然后我带绮霜出去转转。
 
杰克的妈妈给他们做了两个三明治,他们吃完,杰克就带绮霜出去了。他们的车停在水族馆附近的停车场,水族馆空空荡荡的。杰克说,今天感恩节,这里闭馆一天。然后他们就一路往前走去,走到Cannery Row(罐头街)上。
 
在19世纪的时候,有很多中国移民来的渔民漂洋过海,在Monterey这一片建了个小渔村,专门从事贩新鲜鱼和干鱼的生意,因为中国人的勤劳能干,这个渔村变得非常兴隆。可是没多久,大概是因为偏见和仇恨,有人放了一场大火烧毁了整个渔村,再后来做干鱼的生意的人就是意大利人和葡萄牙人的后代。他们在这一片建立了罐头厂,专门做鱼罐头,一战的时候这些鱼罐头起了很多作用,被运往全世界各地。再后来人们就把这一大片叫Cannery Row(罐头街)
 
绮霜对杰克说,今天这条街人可真少,一点没有John Steinbeck笔下的那么的活色生香。
 
John Steinbeck是美国二十世纪最著名的作家之一,获过诺贝尔奖。他出生于附近的Salinas,在Monterey这一带住过很久,在他的一部很有名的小说,《Cannery Row》里,有很多关于Cannery Row的详尽的描述,所以上个世纪50年代的时候,市政府就干脆把这条本来是叫Ocean Blvd(海景大道)的街,正式改名为Cannery Row(罐头街)
 
那一本书的开头,是这样描写罐头街的:
Cannery Row in Monterey in California is a poem, a stink, a grating noise, a quality of light, a tone, a habit, a nostalgia, a dream.”
“坐落于加州Monterey的罐头街,是一首诗,一点腐味,一丝尖锐的噪音,一抹有质感的光,一个音调,一种习惯,一份怀旧,一个梦想。”
 
每次走在这个街上,绮霜总会想到这个开头。
 
现在的罐头街早已不是当年的模样,游客大批涌入,参观罐头街尽头的水族馆,也走在这条当年书中描写的晚上满是妓女,赌徒,白天满是劳作的沙丁鱼罐头工人的街上,怀一下旧。 而当年Steinbeck笔下的Lee Chong 杂货店,和Doc的实验室,也还是原汁原味的在罐头街上。平时来这里,总是熙熙攘攘的。
 
但是今天,这条街却这么空空荡荡,所有的喧嚣不再,只有她和杰克。
 
John Steinbeck?杰克有些讶异地问,你读过他的书吗?
 
绮霜说,当然。我上中学和大学的时候,是西方文化铺天盖地涌入中国的时候,我们那时看很多欧美作家写的书。美国作家的作品,从十九世纪开始的作品开始,像红字,汤姆叔叔的小屋,小妇人,到飘,还有愤怒的葡萄,Cannery Row,还有海明威的书,都是我在高中时代看过的,当然了,都是中译本。
 
杰克充满赞叹地说,“你真是让我越来越吃惊了。看过这么多美国本土的书。我从来没有看过一本中国作家写的书,对中国文化的了解,大多来自于在公司里共事的中国同事。”

 

绮霜说,“那是自然。普通的中国人对美国文化和国情的关心和了解程度,远胜于普通美国人对中国文化和国情的关心和了解程度。你看你父母刚才还问我,是不是从红色中国来的。在硅谷里我是绝对不会被问到这样的问题的,可是一出这个范围,到中国移民稍微少一些的地方,就有这样的问题冒出来。这可是在加州这样的地方,如果是在中部那些中国移民绝少的州,普通美国人对中国的认识更不知道会停留在什么时代呢。”

 

杰克说,“对不起,我父母,他们不是故意要冒犯你的。”
 
绮霜笑了一下,说,“没什么好对不起的,我没有被冒犯,也没有介意,只是在讨论一个事实而已。”
 
他们经过一栋很破旧的建筑时,杰克说,“我上高中的时候,English Language Arts 的老师是Steinbeck 的铁杆Fan(粉丝),让我们精读分析Cannery Row 这本书的故事情节架构,文字的特点,Rising action, Falling action, 还有这本书到底要表现什么,这本书和自然和海洋生物学有什么关联,还来这条街Field trip。 我们那时是受尽这本书的折磨。每次走到这条街,我就能想到那个老师。”
 
绮霜笑着说,“这么高深的命题,也难怪是要把你们折磨死了。”
 
杰克说,后来我被这本书百般折磨之后的对它的总结,这本书,就是一个The formlessness of the text and the formlessness of life(文字无形化,生命/生存无形化)。
 
绮霜说,轮到你让我吃惊了,你这个总结,虽然只有简单一句话,可是,就是这本书的精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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