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在疾行,高速路边是春天里北德绿茵茵图案别致的田野,黄屋顶绿屋顶高低错落造型各异的村落,当天的目的地是敏斯特(Muenster),北德北莱茵 - 威斯特法伦州的一个教堂小城。
喜欢长途独自行车,看着风景,听着音乐,高兴时跟着哼上两句,更多的时候是可以整理自己的思绪。信仰宗教的人每周可以去教堂静默片刻,让忙乱了一周的心灵有机会停歇,然而自己没有这个机缘,只好借着长途行车独处的机会回溯以往的行事,看看是否出格而偏离了自己的本性。
车行一小时后发觉自己到了敏斯特市中心一个小石块铺就的广场中央。车载GPS真行,出发时手上没敏斯特市内的具体地址,当时随手往屏幕上的敏斯特德语地名一点,没想到最后就到了要去的地点。广场北边就是当天的看点之一圣保卢斯大教堂(St. Paulus-Dom) ,多云的天空背景下教堂铜绿色的屋顶,鹅黄色的山墙,朝阳辉映着尤是独特的醒目。
圣保卢斯大教堂是天主教敏斯特教区的教区教堂,守护神是圣保罗。在教堂原址,九世纪和十一世纪先后有过两座教堂,1225 and 1264年之间兴建了第三座也就是现在的教堂。教堂的西立面和两座塔楼是原来第二座教堂的一部份,是罗曼建筑风格,而教堂的中殿,祭祀坛和唱诗班则是时间更近的十三世纪歌特式。
时间十点过,广场周围静悄悄的,这是德国出差的第二个星期天,明白德国和加拿大不一样,星期天除餐馆外其它商店都不开门,人们上教堂或在家合家团聚。停车后拍了几张教堂的外照,接着打算进里面去看教堂内部。
推开教堂厚重的木门后看见里面坐满了人在做周日礼拜,急忙收脚退了回来。外面天色时阴时晴,广场上空无一人,溜达一阵后觉得还是教堂里暖和,便又推门进去找了个空位坐下。祭坛上壮实的牧师对着话筒正在演讲着什么,说的德语,其中有几个单词听起来类似于英语的Politics,想必是牧师正在发表对时局的看法。后来他翻开圣经开始讲道,然后是合唱团唱诗,都是德语,虽然听不懂但能感觉到众人的专注和投入。临到最后是握手礼,右边的女孩和我相互对望,片刻的迟疑后都向对方伸出了右手,之后和她男友以及左边的一对年老夫妇也行了握手礼。那是一种奇妙的经历,片刻之前我只是教堂一位好奇的访客,牧师的讲道,人们的诵经像周围的空气一样存在着,但似乎与己关连不大,没想到短暂接触后便和周围的人有了奇妙的沟通,距离一下拉近了许多。俗话说十指连心,看来是有些道理的。
礼拜结束,大多人离开了教堂后我开始观览教堂内部,里面最引起我注意的是礼拜大厅后部支柱上一尊巨大的雕像,塑的是圣人圣·克里斯托弗,左手持着一根只有树枝没有树叶的树干,右肩是上是年幼的耶稣,雕像塑于1627年。不像大多数的教堂雕塑,要么太严肃,要么太悲伤,这尊塑像特别生动,生活气息浓,就像一个仁慈的祖父肩负着幼小的孙子光着大脚丫在野外漫步。
敏斯特教堂小城的另一处看点是市中心步行街边的圣朗伯教堂(St. Lamberti) ,教堂直指云霄的歌特式钟塔尖顶,一出圣保卢斯大教堂往东就可以看见,钟塔呈烟熏色,在远处看起来神秘有些诡异。
圣朗伯不是天主教堂,而是一座洗礼派教堂(Anabaptist) ,兴建于十四至十五世纪,最初也是天主教堂。十六世纪时这里是宗教改革的要地,要求回归基督教根本只尊耶稣的各个新教和正统的罗马天主教冲突剧烈,当时三位要求宗教改革的浸信派领袖被判绞刑,遗体装在笼子里悬挂在钟塔上,几百年后的今天,当初装过宗教改革殉难者的三个铁笼仍悬挂在教堂钟塔外面,就在大钟上方,远处一眼就可以看见,所以说任何一场改革,都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圣朗伯教堂当时没有礼拜活动,可以自由观览。里面一眼引起注意的是礼拜大厅后面的管风琴,不是像其它教堂的管风琴安放在基座上,而是像吊灯一样悬挂在半空中,从下往上看,整个管风琴都敞露在视线之内。据教堂介绍,这台管风琴的音响效果在敏城数一数二,不知和其独特的放置方式有没有关系。
游览欧洲的城镇,往往不是游宫殿就是看教堂,去宫殿,是看皇帝国王住过的地方,去古堡,是看王公贵族住过的地方,而去教堂呢,就是参观神供奉的地方。过往今来,人们贡献了大量时间和财富来装点宫殿和教堂,留下了无数的艺术作品,虽不如博物馆的知名,但不少也是难得的精品。看过敏城的两个教堂后和自己有了一个约定,以后每看一个教堂,争取发现一个特别之处同时记录下来。
离开圣朗伯教堂后在老城区的步行街上随意晃悠,周日的敏城,大多数店铺都不开门,在街上晃悠的,大多是拿着像机手机的游人,往日热闹的露天咖啡馆,冷清得没有一个人影。
敏斯特城的另一个看点是敏斯特大学(University of Muenster) 。从圣保卢斯大教堂通往大学主楼的小巷边上又是一座教堂,叫圣玛利亚(Liebfrauenkirche) ,不甚知名但也很有特色,初春的敏斯特云合云开,划破云隙的阳光照在教堂橘红色的屋顶,特别的上镜。教堂里面在维修,暂时不让入内参观。
敏斯特是德国有名的大学城,以城为名的敏斯特大学(University of Muenster) 建于1780年,有近四万名本科学生,是德国在校人数排名第三位的大学。学校的主建筑是一栋十八世纪的宫殿式建筑,曾经是敏斯特教区主教的官邸,二战时受到毁坏,战后按原设计进行了修复,现在是敏大的行政办公楼。
主楼前面是大草坪,后面是一个绿树成荫的树林,周围没有其它建筑。敏大共有285栋建筑,用作教学科研和学生居住,都分布在全城各处,城中有学校,学校中有街市,学生主要依靠脚踏车来往于各个学校建筑之间,市民中脚踏车的拥有量据说在德国排名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