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有三个孩子,我妈妈排行老大,下面是舅舅和小姨。我是在她六十岁那年出生的,是她的第一个孙子辈孩子。我的名字也是她起的。
那个年代由于工作关系,爸爸妈妈是两地分居的,舅舅和小姨也都各自在不同的乡下插队。外公在我出生前的一年去世了,所以那个时候外婆会随着儿女到他们插队的地方住上一段时间散心。七岁以前的我跟外婆生活的时间比跟我爸爸一起的还长。外婆会跟妈妈和我一起住在来宾一个叫三角村的学校宿舍,或者会带着我去舅舅工作的德保住。
很小的时候外婆就会教我很多规矩,女孩子家家要坐有坐相,站有站相,吃饭不要吧唧嘴,夹菜要夹眼前的,痰要吐在随身带的手纸里…她很爱干净,每天把自己和家里都收拾的干净清爽,身边都会带着一条手绢,也会要求我也一样。每天会检查我的手指甲,看看是否干净整洁,这么多年我都一直保持着跟她一样的剪指甲习惯,就是每个指甲剪成头上带个小尖的样子,外婆说这样看起来秀气。也因为她的爱干净,我从小不把手洗干净是不能写作业的。她还会叮咛我注意安全,小时候的我走路会有很多的怪念头,会看着地面专挑特别颜色的砖踩或者是蹦到污水井盖上,这是最让外婆着急的,她说万一井盖松动掉下去把鼻子磕掉了就不好看了。我喜欢逗她,喜欢看她着急的样子,有时候还故意去蹦一下。
爸爸因为出身不好,一直过着谨小慎微的生活,脾气也容易暴躁。生性活泼的我跟他格格不入。妈妈工作很忙,也没什么时间关注我。和外婆在一起的时光就几乎成了我童年美好的回忆。我们相差一个甲子,也许还因是同一属相的缘故,虽然是外孙女儿,我跟她特别亲。外婆会跟我说很多她家族里的故事:外婆的爸爸,我的曾祖父是朝廷里负责采购的,她们的家就住在京杭大运河的南端--杭州,负责管理送往京城的物资。她们家兄弟姐妹很多,规矩也很大。感情如何好,又有如何多的趣事。因为家庭的关系,不像一般的老太太,她年轻的时候去过很多地方,见过很多世面。她也会跟我说她跟我外公传奇的爱情故事。有时候我犯懒不想上学,外婆也会悄悄瞒着爸妈帮我写请假条,装病在家的祖孙俩甭提多开心啦,外婆有一颗未泯的童心,我们常常在一起为一点点小事笑的东倒西歪。
在那个美学教育匮乏的年代,外婆还是我重要的启蒙老师,从她那里我知道了除了大红,粉红,还有一种红色叫洋红,知道红色和黑色的搭配。知道了黄金分割比例。她很擅长织毛衣,我们几个孙儿辈小时候的毛衣几乎都出自她手,每次她也会因为托人买的毛线不是她要的“绿色”而懊恼。
爸爸直到我上小学才调回来跟我们一起生活。舅舅和小姨也都陆续回了城。外婆基本上就固定住在舅舅家。我上的小学离舅舅家很近,所以每天放学都会去外婆那里打个转再回家。外婆总会悄悄地塞给我一颗糖或者早早用纸包好的几块饼干。
后来再长大了些,我们搬了家,不能天天看到外婆,外婆偶尔会在我放假的时候来我们家住几天,我们俩就是爸爸“斗争”的对象,晚上我们有说不完的话,睡得很晚,早上我就起不来床。所以迫于爸爸的“淫威”,外婆后来就很少来我家过夜了。随着年龄的增长,学业的繁重,看外婆的频率越来越少,每次外婆都当我是大人一样询问学习生活,不愿长大的我多么怀念小时候和外婆一起嬉笑的时光,怀念在她面前蹦蹦跳跳无忧无虑的我。
小时候的我觉得最大的快乐就是和外婆在一起,最大的忧愁就是外婆要是有一天不在了,我可怎么办……在她离开我们的26年里,我经常会想起外婆,她用她一生的故事,都在告诉我要热爱生活,活出精彩的自己。母亲节来临之际,我借这篇小文寄出一份思念,祝您在另外一个世界安好!你的外孙女现在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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