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就说过不想插手父母之间的事，我妈看我沉默不语，便不再追问，只是问我：“晚饭吃了没有？”
我摇摇头，她递了一双干净的筷子过来，说：“随便吃点，不够我一会儿再带你出去吃宵夜。”
我坐到江胜蓝对面，他给我夹了块鳗鱼。我划了几口米饭，问：“妈，你今天住我那儿吧？”
“嗯，好。我明天晚上的飞机去新加坡，”我妈拿出手机看了一眼，用嘲讽的口吻说：“那谁的老婆，塞给我五千块，让我给她带一块卡地亚的手表。”
江胜蓝摇头：“五千？卡地亚的手表起码得五万吧？”
“现在都这样，说起来是代买，”我妈凉凉地笑一声，说：“这样就算不白拿我们的东西。”
说着，她突然眼睛一亮，对我说：“妈妈也给你买一块，江诗丹顿好不好？我公司账面上还有点钱，给你弄点压箱底的嫁妆。”
“你看着办，”我难得顺从地点头：“我没有意见。”
我能有这个态度，我妈已经很满意，帮我拨了一点细面条，说：“第二件事，就是关于你的工作问题。我们通过关系刚打通的新加坡客户，他们家族企业原先是做海运，有一百多条船，前几年卖给迪拜的一位富商，但仍旧持有不少股份。现在他们在这边发展，走多元化产业路线，不但做建筑材料，还看准国内市场，大手笔投资做水处理。你毕业后能进入这样的跨国集团，是很好的起点。”
“妈妈，”我停了筷子，小声地说：“我在考虑留校，或者出国。”
“留校做什么？出国又是做什么？”我妈诧异地看着我，问：“难道你还要读博士？或者，你就是不想回来？”
我犹豫了一下，淡淡地说：“出国的话，你可以跟我一起出去，离开这里。”
“怎么？你是怕我看着你爸重新结婚生孩子难受？”我妈反应很快地说：“不用你担心这些，我可以处理好。我北京上海都不愿意去，出国更是不愿意。你知不知道，我最喜欢的其实还是咱们的L市。”
还没有等我说话，她立刻接着说：“还有第三件事，那就是我刚刚在L市中心的新楼盘里买了两套房。晨晨，其中一套就是给你的。以后，妈妈跟你楼上楼下做邻居。”
我惊讶：“你什么时候买的？！”
“今天下午，”我妈笑眯眯地说：“明天你跟我去售楼中心办手续。”
我很意外，半天没接上话，只是问她：“爸爸知道吗？”
“这是属于你的东西，你应得的那份，”我妈很快地说：“这些年，我们在你两个哥哥身上花掉的钱，都够买几套房子了吧？如今你毕业工作，给你买一套房子不应该吗？我们早就想好了的事，你爸爸当然知道。”
我想起爸爸电话里对我说的那句“不会让你吃亏的”，估计也是指这件事。不过，我妈给自己也买了一套，我爸就未必知道了。
这些事情在短短的几天里全部串在一起，让我有些目不暇接的感觉。距离我真正的毕业，还有半年的时间，而我妈突然在这个点上飞快地做这么多决定，肯定还是跟她与爸爸的婚姻问题有很大的牵连。
我们闲闲地聊了一会儿，等我妈说要去宾馆休息，我这才想起来何昶还拿着我的房卡，便出去给他打电话。
他的声音有几分懒洋洋，不太情愿地说：“我累一天才回来，刚躺下了！”
“那赶紧起来，”我催他：“再去开个房间。”
“可是——”他拖了个长音，说：“我今天晚上想跟你睡。”
“要不，你问问我妈答应不答应？”
何昶沉默了一会儿，说：“你多大了？你妈不让你干什么，你就真不干呀？”
“说的也是，” 我忍不住笑了，说：“那我再开一间给她。”
“我去吧，跟你开玩笑呢！”何昶的声音认真起来，问我：“你妈妈还好吧？”
“还好，”我想了想，说：“我们家起起落落很多次了，比这个更严重的事，她都经历过几回，不用担心。”
何昶“嗯”了一声，便挂了电话。
我收拾完陪着我妈过去，何昶的房卡已经放在桌上，他的东西也全部收走了。
看到那个漂亮的鞋盒子还在桌边，我忍不住盘算着想把鞋子的钱还给他。可是又觉得真要这么做了，他一定会很生气。
犹豫了好一会儿，想着他早该睡着了，便发了短信给他说：“谢谢你的高跟鞋，但是太贵重了，收的我心里不踏实。”
没想到他很快就回我：“那就过来当面谢，我在你隔壁，左边。”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