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父慈母之十 我爸陈冠商和我妈鲍纪英《伟大的父母》
今天是我慈悲大爱的母亲,诞辰94周年纪念日,谨以此文献给严父慈母,以此告慰他们的在天之灵。
1949年上海刚一解放,身为中共地下党员的父亲和母亲,都在中共中央军事委员会情报联络局担任保密工作,当时双方还不认识。一天我妈鲍纪英,被内部黑板报上的文章报道所吸引,原来报上表扬我爸陈冠商,主动放弃每月350元造纸厂资方代理人的高薪,心甘情愿只拿每月6元生活津贴费的供给制。后经同事介绍,双方互相认识。
当时我妈心想:能够主动放弃如此优裕的生活条件,毫不计较个人得失,一心一意参加革命,为党和国家工作,为人民服务,有奉献牺牲精神的有志青年,一定是个可靠的好男人。经过多次交往,遂答应我爸的求婚,经过组织审查,批准双方结婚,于1952年底喜结良缘。
早在1950年军内评定部队职称时,我妈被评为正连级,我爸原以为凭他的优秀表现,至少评为营级,结果连级都没评上,只评了个排级,气得他够呛,差点吐血。
1954年2月9日,正月初七,诞生了爱情结晶的我,取名PJ,意为和平建设新中国。喜得长子,爱不释手,细心的母亲在哺乳的时候,发现才出生几天的婴儿,头部只能偏向右侧吃奶,无法转向左侧。经过仔细触摸检查,在左侧颈部摸到一个小小的肉疙瘩,遍访上海各大医院和私人名医诊所,包括咨询表弟李兆亭外科医生,均束手无策。后经人介绍,找到上海著名的私人婴儿外科医生求助,光挂号费就是好几十元。名医诊断为出生时产钳夹伤,如不尽快手术,婴儿满月后将成为终身歪头颈。
当时整个上海乃至全国,只有他这一家私人医院能动这样的手术,只此一家 别无分店。手术费用极其昂贵,高达1000元!当时父母两人均为供给制,一个月加起来才12元,哪来那么多钱,无论如何要救小PJ!决不能让他成为残疾或残障人士。爸妈东求西借,变卖家产,凑齐巨款,把不满三周的婴儿我,交到外科医生手中。开刀手术前,名医警告说,任何手术都有生命危险,特别是婴儿需要全身麻醉,可能会醒不过来,而且麻醉药对婴儿的大脑神经系统发育会有损害。
当时别无选择,
只能拼命一赌,
幸亏上天保佑,
手术最终成功。
父母不惜一切代价,给了我第二次生命,能过正常人的生活。本人记忆,从小不是,出类拔萃,过目不忘,想来肯定,与此有关。
1955年12月2日,长女汶攸出生。我妈怀孕期间,因我爸受潘汉年事件牵连,接受隔离审查,压力过大,导致羊水过多,肚子巨大,一度曾怀疑,怀有双胞胎,压迫胎儿头部,造成大脑发育不良,中枢神经受损。羊水穿刺检查后,需要早期引产,婴儿好不容易产下,我妈身心俱疲,汶攸放在暖箱里长期培育。
曾有医生断言,婴儿很难存活,就算存活下来,也是先天低能,大脑缺陷,成为家庭和社会的负担,劝我爸妈放弃。父母坚决不肯,一个小生命,既然生下来,就一定要养活她。因汶攸从小极为难养,吃的奶全部都吐出来,我妈又要上班干革命工作,没办法只能请两个保姆,一个24小时专职照顾汶攸,一个照顾不到2岁的我,以及买菜做饭洗衣服打扫房间。
爸妈长年忙于革命工作,每天早出晚归,甚至周末也不能休息,家中一切事情都交由照护我的保姆阿奶,她从湖州南浔丝乡来沪,曾是我六姨的奶妈,后来跟着我妈(鲍家三阿姐)一辈子,直到文革被迫返乡,她是我这辈子,比自己父母还亲的亲人。见《南浔阿奶》系列文章。
1960年8月3日,幼女洛林出生。这天刚巧也是我妈38足岁生日,而且阳历和阴历生日均为同一天,每隔19年,阴阳历日期才会有一次完全重合,我妈在两个阴阳合体的周期后生下洛林,母女俩阴阳历双同日诞生,但如此巧合并未给她们俩人带来幸运,反而厄运连连,可悲可叹!其间适逢三年自然灾害,食物极度匮乏,节衣缩食,省吃简用,力保婴儿洛林成长的基本营养。幸亏当时已改为薪给制,父母每人的月工资100多元,两人合计220元,除了每月供养阿爷阿娘20元,加上外公外婆20元,余下180元扶养我们兄妹三个,加上四个大人(父母双亲和两个住家保姆)。
我爸我妈,非常好客,一有余钱,呼朋唤友,
请客聚会,全部用完,未能添置,任何家俱,
家无电器,毫无积蓄,文革抄家,毛红卫兵,
发现家中,银行存折,仅有五元,大为惊奇。
爸妈在我和汶攸小的时候,急需用钱还债,变卖了家中结婚前购买的所有电器和贵重物品,包括手表,照相机,收音机,留声机,珠宝首饰等物品。是伟大而又平凡的父母哺育了我兄妹三个,又悉心照顾培养了我,造就了今天的我,挽救了年幼的我,给了我两次宝贵的生命。可怜天下父母心,直到自己年岁渐长,成为人父人母,方才体会到爸妈对我们子女的一片赤诚之心。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悔之晚矣!什么都晚了,一切都完了!
有一些事情,当我们年轻的时候,无法懂得;而当我们懂得的时候,已不再年轻。世上有些东西可以弥补,有些东西永无可能弥补……
伟大的父母,无私的奉献,我为你们骄傲!事实证明,我对自己女儿的热爱和培养是成功的。我常说:
学术上我不如父亲,
人品上我不如母亲,
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实在可悲复又可叹!
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
双亲去,人生只剩归途。
人生第六课《父母之爱无限》
2016年8月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