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

    “昨天,我的所有烦恼似乎都是那么遥远…”初到英国时,牛津街有家英语私校曾经免费让我入学一年。有一回,学戏出身的美女班主任教大家唱“披头四”的成名作《昨天》。据说,写这首歌时,泊尔?麦卡尼只用了一个晚上的时间就落槌定音,几乎是一气呵成。但风来雨去几十年,至今《昨天》竟仍广受众爱,一代代歌迷连年翻唱,美妙的旋律涟涟乐海。

    虽然哼起来不太“靠谱”,但我打心底喜欢这首歌。它曲调悠扬,似微风似细雨;它遣词自然,像忆思像诉说。尽管歌词写的都是儿女思情,但写得感人肺腑,让人回味,引人深思。偶尔,《昨天》在耳边响起时,依稀往事便又隐现眼前。它令我想起临街背水的小学校園里那丛随风咿呀的黄竹,想起严肃而幽默的“四眼”校长和人靓歌甜的音乐老师,想起童年时代朝夕相依的同学和伙伴。从小学想到中学,我会想得很多很多。想到中学时期紧张的学习生活,想到大考前夕的焦虑和期待,想到多位华裔教师被排挤后的失意与无奈。每到夜深人静,这种思绪更为清晰、更为强烈。听《昨天》,我仿佛看得见“往昔的半个自己”,正如有人说能在《阿Q正传》中看见自己的影子一样。

    生活的航道不可能总是风平浪静。人,免不了遇着这样那样的烦恼和挫折。在人生的道路上,不管是谁都曾经幼稚、单纯,一知半解;不管是谁都曾经迷茫、彷徨,风夜里看不见北斗。童年时我们蹒跚学步,有父兄牵手搀扶;少年时一张白纸,得老师择笔点墨。在艰难困苦的岁月里,有的人听天由命,有的人逍遥洒脱。有的人平庸无奇,有的人轰轰烈烈。但不管走哪一条路,大多数人都栽过跟头吃过苦。所以听《昨天》,有时我还想起当年身处逆境时的失落,想起怒海中那些没有星光的夜晚,想起船泊香江时那按耐不住的喜悦。我会想得很深、很远,甚至很沉重。有时我会为曾经的过失而懊悔;但更多时候,我会为并未完全虚度时光而感到欣慰。

    人生的路途漫漫长,但人们又喜欢用“人生苦短”来形容时间的紧迫。在时间的直线上,我们怀念的是过去,生活在当前,期待的是未来。怀念过去,是因为以往的经历让我们辨清航道,是因为失败的教训让我们重新认定方向。无论如何,生活永远要求我们面对今天:今天的事情,今天的烦恼,今天的开心与快乐。为此, 我常常会想,也许我走过的路平淡无奇,也许我并无光环绕身更无万贯缠腰,但既然一路以来安康无恙,我应该知足、感恩,无悔无怨。回眸昨天,我更加珍惜今天。因为昨天的明天是今天,而当明天到来时,今天已变成了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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