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主高老头和司令员王刚:【善有善报】(下乡轶事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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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分配有知青的都是搞得好的生产队,队长有头脑,社员勤奋团结,年终分配钱粮多。我们队只有一个地主,其余最高的成份就是上中农了,也就是说阶级敌人只有这一户。

     经过党的教育,认识地主的形象是:黄世仁,刘文彩,周扒皮,胡汉三;他们有钱有地有势欺压百姓,是凶神恶煞,因为他们的剥削压迫,贫下中农才过的是苦日子。可社员远没有像我们的觉悟,特别是对这个地主。下乡头一两年的文革初期,阶级斗争弦被形势所迫绷得很紧,晚上大喇叭一叫,“四类分子”就得集合,无论男女老少无偿的去干活,他却从来不去倒不是因为他年纪大。

    高老头年事已高,中等身材,花白的头发,行为说话仍有度。有一儿一女在外地工作,我从来没见过,只有一个没结婚的小儿子从北京辞工回乡与他一起过生活。据说每逢过年外地的儿女会寄点钱回来。爷俩都上过学算是才子,高老头从不参加任何活动,也不下地干活只给儿子做做饭,也不养猪,鸡,羊等家禽家畜。住着全村最破旧的三间房,还没有院子围墙;有最简单的家具,用具。平时很少与人说话,除非不得已才向队里提点请求而总是百分百得到解决。他儿子细弱的身材肩不能负重,在队里专职养猪。一次我问他,流星是怎么回事?他清清嗓子稳稳地说,是宇宙灰尘。几米几百米甚至几千米直径的石块专业地称之为“灰尘”,他们在当时,当地不能不说是有学问。高老头不享受“地主”的待遇并不单是因为他有学问,是因为做的一件大好事。

     日本人占领时期我们村是据点,关卡,高老头是保长。日本人对有学问的人也是另眼相看,信任有加。一次他路过炮楼,看见日本人抓住了一个人;面熟,过去一看是本村参加游击队的某某。一打听是在通往北京的公路上抓的“探子”,日本人无论真假都是要枪毙。他过去抡圆了就是一个嘴巴骂道“总是喝酒误事”。日本人忙问“达勒哇”谁?,他解释是雇他到河北收租钱,定的是3天回来,现在都5天了才回来总是贪杯耽误时间。“拿路候都内”误会;误会,放人由高保长管教。解放后这位老八路在县里当上局长类的干部,对高老头呵护有加,回村时总给他带点礼物,在小破屋里坐坐。公社,大队,生产队也甘愿送个人情,同时对他的善良.机智,贡献给与肯定,赞扬。因此对他的专政,也是有其名无其实。后来高老头病故,这位共产党员,革命干部为这位地主,伪保长扶着棺材一直送到墓地,在当地传为佳话。

      另一个典型的故事是曾任内蒙古军区司令的王刚,也曾被日本人抓捕了。到了晚上日本人命令伪军小队长(w)带人把王刚等两人拉出去枪毙。王刚当时在当地有点小名气,(w)想救他,就偷偷提出3个人,并让其中一人与王刚换了衣服,放走了王刚;枪毙了另两个人。解放后有血债的都会重判。(W)在审判时说:我对革命有功,曾救过王刚。这事非同小可赶紧写信核实,王刚亲自赶回来救下了他。(W)虽然定为反革命分子,却从没受过相应的待遇。后来王刚回乡省亲,县委书记,县长;公社书记,社长;大队书记,村长频频设宴招待。众人分坐两边,中间并排端坐的是王司令和反革命分子,使人啼笑皆非。

    其实绝大部分的地主·富农不过是有钱有地的农民,能受到些良好的教育也不奇怪,因此有能力做些买卖也属正常。可莫名其妙的运动使他们遭罪近30年,也是悲剧一场。特别是成份的制定,那个地区大约是48年底解放的,每一家占有土地越多成份越高,生产工具如马车有1套的是上中农,2套的是富农,3套的是地主。如果有3个儿子分了家,地主就变成3个上中农了。为了固定既成事实,防止“弄虚作假”,把成份分家界限提前定在47年初。就像赶上个下下签,虽然还是相同的财富,没来得及分家的就成了地主,富农了。以后分他们的田,房,财产,怕他们不满,反抗就说他们如何如何坏,反动。可过去革人家命的阶层现在又是什么阶层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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