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劫》第三章黑幕 61 解疑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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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解 疑

杨石这话大出我们的意外,包括邱探风在内,车后面几个人惊异地望着她。而邱探风的神色,则有些惊恐张惶。

当我确信杨石不是在开玩笑的时候,我想到了昨天在离开沙阳市时,我在车上独自端详着郑小寒的照片时,忽然觉得她长得有点像我熟悉的一个人,准确地说,是她的眼神和气质,透着跟那个人相像的味道。现在我一下子明白了,原来我臆测中的那个人,就是杨石!只是当时我跟她刚认识不久,印象不深,而且她们的脸型也不一样,郑小寒是瓜子脸,而杨石则是鹅蛋脸。可是她们天生的无可替代的气质,却深深地触动了我。

“怪不得昨天我看到郑小寒的照片时,就觉得她像一个人,原来那个人就是你!”我忍不住望着后视镜中杨石的脸,笑着说,“只是你戴了眼镜,遮掩了眼神,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我要是不说实话,你还能这样瞎编吗?”杨石说,“昨晚上我们在一起时,你……”

说到这里,她猛然收住了话头。我知道她接下去要说什么,可是,诸如像“你跟我靠得那么近”这类话,她该如何出口呢?!想到昨晚跟她在一起时的那些情景,我的脸上不觉浮起了快乐的笑容。杨石当然明白我在笑什么,于是她的脸情不自禁地红了一下。

“这一点,我倒是没有想到!”谷丰收皱着眉头说。

“其实,我倒是早有些疑虑了。女人对女人之间的相貌一般来说都比较敏感,我一见到你,就觉得你跟郑小寒有些挂像。”叶菊跟杨石说,“我很早前就听说了郑小寒的一些暧昧的家世,但是却没有想到她竟然会是你同父异母的妹妹。”

“这么说,你的那两把钥匙,果真就是郑小寒前天晚上保管的?”邱探风口气有点怯了,“可是,黄森岩的那把怎么也到了她那里呢?莫非……”

“你给我闭嘴!你以为黄森岩跟郑小寒有什么暧昧吗?!黄森岩的钥匙自有来头!”杨石愤愤地瞪了邱探风一眼,接着说,“我听小寒她养母说,小寒其实在被谋杀的前一些天,似乎就有预感了,她神经绷得很紧,所以她每天都慎重地把储蓄所的钥匙,藏在一个隐密的地方。养母还抱怨她神经兮兮的。可能是冥冥之中有着通灵吧,前天傍晚,好久没有联系的她,忽然给我来了电话,告诉了我藏钥匙之处……没想到,她的预感竟然成真了!”

我呆了一下。原来一切果然都是杨石的布局。什么抢劫银行发财,都是胡扯!只有我这样穷困潦倒的的二逼才会上当。

“郑小寒……她还跟你说了什么?”孟探风呆呆地看着杨石问。

“她对你们一伙的可疑行迹,都记在她的电脑里呢。我一打开她的信箱,就全知道了!”杨石冷笑说,“你们谋害了她,再嫁祸给黄沙,以为她去世之后,死无对证了。没想到她还有这么一手吧?!”

邱探风沮丧地低下了头。此时我想,要说到相像,我看在精明的程度上,郑小寒一点都不亚于她的姐姐。

“谷队长,这么说,储蓄所抢劫杀人案果然是一场预谋?!”叶菊吁了一口气,望着谷丰收说。

“本来我以为叶松云躲起来了,要解开内幕困难重重。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谷丰收点点头说,“只是我还不知道,这场预谋的背后涉及到的,是怎样范围的一个犯罪团伙!也许它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复杂!”

邱探风冷笑一声,挺了一下腰板。

叶菊听了谷丰收的话,神情却一下子黯淡下来了。她痛苦地看了看谷丰收,又看了看杨石。我知道,她是在担忧叶松云。

“没想到,真的没想到!我们沙溪镇这是怎么啦?!好像所有的人都在存心要抢银行!难道他们竟然可以将国法和人米的财产利益当儿戏?!”叶菊怨怒地看着邱探风,过了一会,她问杨石说,“杨记,依你看,叶松云跟这个案件会有关系吗?”

杨石搂着她的肩膀,沉着脸不说话。叶菊知道,叶松云如果也参与了这个预谋,那么他很有可能就是杀害郑小寒的凶手了!此情此景,她又该怎么面对杨石?!

“根据这一天多来我的侦查,以及所掌握的一些比较可靠的线索,资料,前天晚上,在现场做案的可能一共是先后两个人。宋为迟,还有叶松云!而且,根据现场留下的线索判断,郑小寒其实是叶松云杀的!他在杀了郑小寒后离开了。然后是宋为迟得悉黄森岩要回到储蓄所了,就匆忙赶到现场,杀了离岗溜到外面去玩回来的黄森岩。再后来宋为迟就赶回农行保卫科,跟黄沙一起来到了储蓄所。那天晚上,宋为迟或许要说服黄沙混水摸鱼,故意引诱黄沙在第二天晚上偷偷打开金库,窃取现金。而黄沙虽然有些警觉,但还是送了命!但是,从储蓄所金库里根本就没有几千万存款来判断,他们三人,实际上只是被策划者利用的走卒而已。像宋为迟,可能只是幕后操纵者枪膛里的一颗子弹,可惜他自己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就因为贪欲,断送了性命。而黄沙和他一死,真正挪走存款的人,就有了替罪羊了!”

“这么说,江建人是有意开枪打死黄沙的?!”叶菊问。

“叶菊,难道你到现在还对江建人抱有幻想?!事情明摆着的,黄沙和宋为国,甚至眼下下落不明的叶松云,都是江建人和邱探风他们布下的棋子!”谷丰收说,“而在他们的布局里,郑小寒是非死不可的!只是他们没想到,小寒已经敏感地预感到祸事的降临了。”

谷丰收说到这里,我猛然听到“啪”地一声脆响,回头一看,邱利民正惊怒地望着眼中蓄着泪花的杨石。估计是她气愤已极,就摔了他一个巴掌!

 

 

我从后视镜中看到,叶菊和谷丰收不觉同时都朝杨石看去。从他们舒畅的眼神里可以看出,他们或多或少地已经把杨石当成郑小寒了!是的,做为维持法律的执行人员,没有谁比他们更愿意看到伸张正气的舒坦了。

“邱探风,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们了,储蓄所金库里到底有没有那几千万的存款?”谷丰收看着邱探风问说,“现在你也清楚你的处境了。郑小寒已经存载了你们的犯罪记录。你知道我的脾气。江建人能干的事,我同样也干的出来。只不过我是在维持正义!”

邱探风似乎一下子老了许多,他的染过的头发耷拉下来,鼻孔中淌出了鼻水,脸色苍白而浮肿,不住地喘着粗气。

“我相信谷队长说的话!我想,那笔所谓的七千万元的存款,本来就是子虚乌有的,金库里根本就没有存进去过这笔巨款!”杨石盯着邱探风说,“这事你最清楚不过了!邱探风,那笔钱到底跑到哪里去了?”

邱探风的脑袋一下子垂了下来。谷丰收超杨石摆摆手,然后掏出烟盒,拿出仅剩的一支烟,递给了邱探风,并给他点上了。

“谷队长,我认栽了!横竖都是死,与其死得不明不白,不如死得痛快!”邱探风猛吸了一口烟,叹了口气说,“不过,我有两个条件……”

我听了这话,拧紧的一个多小时的心理,终于放松了:只要邱探风认罪了,那么我的法律责任自然也就解脱了。我转眼去看杨石时,只见她薄薄的嘴唇仍然紧闭着,有点冰冷,又有些自信。

这时,邱探风口袋里的手机陡然响了。我们相互看了看,谷丰收赶紧从邱探风怀里掏出手机,看了一下。

“这应该是你家的电话吧?老邱?”他问说,随即把手机递到邱探风的脸前。

“是我老婆打来的。”邱探风点了点头。

“她可能有什么要事找你。老邱,这下就看你的了!是轻是重,你自己掂量着吧!”谷丰收说着,就拿出钥匙,给邱探风打开了手铐,随即将手机递给了他。

我们心里都清楚,谷丰收为什么要在这时给邱探风打开手铐。

“喂,是宋元吗?孩子在你身边吗?……不在?你现在在哪?”邱探风愣了一下,“你在周兰家里?你疯了?!周兰不是要到上海开会去了吗?你怎么会在她家?”

我们听了他的话,都紧张起来。我昨天采访时曾经听说过,这个周兰好像是沙溪镇农行的一个精明强干的女副行长。

邱探风又凝神对着手机听了一会,然后看着谷丰收。谷丰收站起身来,伸手往手机指了指。邱探风似乎明白了,就点点头。

“好吧,宋元,你就在周兰家等着,我马上就过去!”邱探风关掉了手机,伸手抹着冷汗,对谷丰收说,“谷队长,那些现金,可能全被周兰卷走了!这个臭娘们……”

“你说的是真的?”谷丰收脸色一紧,“老邱,是不是周兰也卷入了这起阴谋?”

“我也上了她的当了,这娘们!妈的,她跟市委里某个重要人物,原来早就有一腿了!不过我没想到他们会这么破釜沉舟”邱探风哭丧着脸说,“七千万,七千万呐!谷队长,你想不想听听我提出来的两个条件?”

“你说吧,只要要求不是太过分,不超出法律范围,我尽量满足你!”谷丰收说。

“第一,我要给周兰打个电话,了解一下真实的情况。如果她真的跑了,我愿意招认所有的罪行!包括市里高层的一些内幕!”邱探风说,“周兰是这次行动的中心人物。如果她真的跑了,那么我就认栽了!”

谷丰收点头同意了,尽管他知道,刚才邱探风想要说的两个条件,并不会是这样的。

“第二,你们在事情过后,……能不能不动我的妻子和女儿?我女儿马上就要高考了……”

“你的第二个要求,我个人可以替你担保!”谷丰收想了想说,“至于第一个要求,我要视你们通话的内容而定。这样吧,我给你三分钟的时间。你记住了,不能跟她透露这里发生的任何情况!”

邱探风不住地点着头,拿起手机,快速地拨了个号码。

“周兰啊?是我,邱探风。事情都办妥了?江局跟你联系了吗?没有?”邱探风一边说着,一边看着谷丰收,因为谷丰收正拿枪顶着他。他接着说,“你还要担搁两天?家里的事我扛着!祝你一路顺风!就照原来商量好的办吧!好好照顾我们的孩子,你多保重!”

他还没有说完,谷丰收就一把抢过他的手机关掉了。

“谷丰收,我的话已经说完了,要死要活,就听凭你了。”邱探风笑着说,“我说过了,你横,我更横!”

谷丰收二话没说,拿起手铐,咔地一下又给邱探风拷上了!

“叶菊,事情有些复杂化了。孟探风已经将七千万存款让周兰带到了上海,从情况来判断,周兰很有可能要出逃到国外!现在对我们来说,搜拿证据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抓住周兰,追回失去的存款!”我从后视镜中看到,谷丰收紧紧地握住了叶菊的手。他忽然闭上了眼睛说,“麻子,你现在马上将车开往沙溪那边的新开发区。我们上周兰家去!”

“没用了,她昨晚上可能就已经到了沙阳市了!”邱探风闷声说,“谷队长,你想想,这个女人跟我共事了十几年,从一个财校的中专生,直到后来的副行长,差不多可以说是我一手提拔起来的。她能够出卖我,她当然同样也可以出卖她的情人江建人,还有谢意名等!在我们眼里,她就是个是个疯子,可是,在一些人的人生经验中,她却是个无可挑剔的成功人士!”

“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杨石冷笑了一声,“周兰扮演的角色终于现出马脚了!我只知道她跟谢意名关系暧昧,没想到她跟江建人也有一腿!”

“跟她上过床的男人多了!”邱探风冷笑一声,“她凭着姿色和风情,跟至少不下于一打的官员睡过觉。当然,她的目的是在利用他们。”

“你有证据吗?”谷丰收问说。

“证据?我本身就是证据!”邱探风说着,估计也觉察到自己说露了嘴,赶紧就跟着说,“我如果没有她跟江建人,谢意名等人风流的证据,他们会跟我合作吗?!”

“但是,周兰她最后又是如何得到了那笔巨额的赃款呢?!做为副行长,她没有权利和理由私自提走那些钱的。”谷丰收凝结着眉头问说。

“这还用问?没有邱大行长的同意,她能轻易支走哪比巨款吗?”杨石冷笑着说,“邱探风,在这之前,你们几个人是不是商量好了,先让周兰把钱存到清州外面的某个地方,然后你们在沙溪镇制造一起贼喊捉贼的抢劫案,最后再在一起瓜分那笔钱?”

邱探风不觉低下了头。他的沉默无疑等于事实上回答了杨石的提问。

“结果,周兰她很可能将你们给耍了。她干脆就将钱汇到海外的某个她早已建立的户头,然后自己再趁机潜逃。”杨石叹了口气说,“如果她的计划成功了,从此她就可以逍遥海外。最后,她将和她相中的随后潜逃的某个情人,比如年轻英俊又有才的江建人,在世界上的某个角落快活一生。”

“你、你怎么知道的……”邱探风嗫嚅着说。显然,杨石正说中了他最担忧的心思!

我刹住车,回头看了一下杨石,又看了一下谷丰收。

“既然真相大白了,杨石,你饶了我吧。我现在就想回沙溪宾馆去,伸开四脚美美地睡一觉。”我跟杨石说。

“麻子,你不能离开,你还没脱干系呢!”谷丰收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随即跟杨石说,“杨记,以你估计,周兰现在最有可能到了哪里?”

“谷队长,周兰虽然是我跟江建人中学时的同学,可是,我对她的了解还不算多。她这人平时表现勤快,为人似乎很内向,但是做事一向胸有城府。”杨石顿了一下说,“所以以她的性格,她要么不做大事,要做的话就非要成功不可!——依我看,她现在要么是真的到了沙阳或者上海,要么就是在守候着江建人。”

谷丰收听了,脸色一下子变得更凝重了。

“要不,我们回去找江建人?”叶菊说。

“不行。”杨石说,“我们现在最紧要的事就是抓捕周兰,追回那些失去的存款。你们要是还要犹疑的话,那么我再告诉给你们一个事实:那就是,周兰是谢意名的老婆!”

杨石这话说出来之后,除了我之外,其他几个人好像都没什么意外。我于是一下子明白了很多的东西。此时,我的脑袋有一种被蜘蛛网套住的感觉。

“杨石,你是不是不信任我?”叶菊说。我从后视镜中看到,叶菊从刚开始跟我见面时开始,到现在不过两个小时,她看上去却苍老了十岁。我心里一痛,不是怜香惜玉的那种,而是一种说不上的悲哀。

“菊姐,你想得太多了。”杨石笑了一下,“我知道你的为人。江建人平时不过是在利用你而已。”

“既然这样,那么眼下我们就只能直奔清城了。”谷丰收说,“大家都想好了,如此一来,我们的行动就很可能被上级领导和公安、安全部门误解。可是,我们不能面对国家财产的的损失而自保。我们都没有了退路了!我们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追回周兰手里的赃款!麻子,开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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