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母亲孙清芸 (十二)

滌荡襟怀须是酒,优游情思莫如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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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母亲孙清芸


 
 
(十二)摘掉地主分子的帽子,母亲的晚年


母亲的命运也在1979年被改变。根据当年1月中共中央作出的《关于地主、富农分子摘帽问题和地、富子女成份问题的决定》 [18],政府给她摘掉了戴了21年的地主分子的帽子。这是中国正在发生着根本性变革的又一个标志性事件。这次全面的摘帽行动,实际上取消了建国后所划分的地主、富农阶级成份。连同此前给右派分子的摘帽,新中国第一次实现了没有出身和阶级成份差别的公民平等性。母亲成年之时,恰逢中国的社会巨变,她不幸被卷入其中,成为一个时代的牺牲品。当一个时代结束时,她的贱民身份也结束了,回到了人民的队伍之中。从此,她再也不必每天凌晨早起去扫大街,再也不必定时去服劳役,再也不需要按时去派出所听训话,再也不需要外出请假获得批准,也再不需要按时上交自污、自侮的思想检查了。

母亲并没有因此显得特别高兴,她甚至有些木然。从1951年算起,近三十年来和这顶沉重的帽子打交道:被戴上,被摘下,重又被戴上,重又被摘下。她在29岁到57岁这段人生最好的年华中,听过多少次呵斥,看过多少人白眼,站过多少次批斗会,服过多少天劳役,写过多少页思想检查,流过多少眼泪,就因为黄家那一百来亩田地,就因为那并不属于她,她也从来没有经管过的田地,从一个青春焕发、学有所长的知识女性,变成了人人唾弃、个个厌恶的地主婆,成了新中国政治术语中邪恶的代表。两次戴上这顶沉重的帽子而成为阶级敌人,两次被驱赶出成都而流落他乡,剥夺了她为社会贡献自己知识和才智的机会,剥夺了她做人的尊严,甚至剥夺了她做母亲的权力,就因为她所嫁入的家庭拥有比一般人多一些的财富。


父母亲的合影,摄于1980年

有钱就有原罪,有钱人就是坏人,有地的人就是阶级敌人,这种政治逻辑合理么?在阶级斗争“一抓就灵”的年代,社会的掌权者是需要有阶级敌人的。因此,位于黑五类之首的地主被明显妖魔化。在我从小所受的教育中,地主是个丑陋、贪婪、奸诈、恶毒、阴险、狰狞的模样,是《半夜鸡叫》中的周扒皮,是《白毛女》中的黄世仁,是《红色娘子军》中的南霸天,是《收租院》中的刘文彩。在一个阶级消灭另一个阶级的革命运动中,这个中国农业社会中的群体形象因阶级斗争的需要而脸谱化了,而且脸谱被描摹得面目全非。

但在我们三个儿子的心目中,母亲就是母亲;在我父亲的心目中,妻子就是妻子,这和她有没有那顶劳什子帽子无关。因此,摘帽,不仅母亲显得木然,我们全家也都反应冷淡,既没有举酒为此庆贺,也没有四处通告她的“新生”。母亲是一个典型的贤妻良母,知书达礼,温文尔雅,心地善良,明晓世事。她长期忍辱负重,以一人的委屈和牺牲,支撑着我们这个家,辅佐丈夫而立业,教养儿子以成才。没有她在家中的支撑,父亲不可能常年安心在外,尽心力,输才智,为四川的公路建设奔波劳累,作出贡献。没有她在家中抚养、教育我们三弟兄,我们不可能在运动频发,社会动乱,学业荒废的上世纪60-70年代逐渐成长为有专长、负责任、重知识、明事理的专业人员。到后来,哥哥成了一名局级机关的专业会计,我取得博士学位后成了大学教授,弟弟则是教授级高工。其中父亲和母亲的辛苦付出,养育之恩,永生难忘。
母亲摘去帽子后,决定出去旅游。1980年,母亲和父亲在哥哥的陪同下,乘火车到重庆, 再由此换轮船,顺长江而下,游三峡,观白帝城,入酆都鬼城,再出川随大江东去,直达宜昌。这是母亲平生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出川。母亲饱览了祖国的大好河山,照片中的母亲,目光深邃,神态安详,笑容灿烂,尽情享受着她这一生中迟来的不可多得的自由。


1980父母亲在三峡

母亲和父亲也到我所工作的峨眉山脚下的西南交大来看望我(1981年我硕士研究生毕业后,即留校任教,实现了当年散步时父亲对我的期许)。西南交通大学,原名唐山交通大学,建校于1896年,乃民国时期一所国内外享有声誉的综合性大学,1952年院系调整时被变为单一的铁路院校,文革前为备战所需,内迁到峨眉,建校于报国寺前的山峦谷地之中,后来不堪环境闭锁,方才搬迁到现在成都的九里堤和犀浦。我陪同父母,悠游于山水林泉之间,倘徉于古庙楼台之中,看天上的云卷云舒,聊人生的悲欢离合。我们相携慢行,访伏虎寺于桢楠林间,听流水于清音阁内,登洪椿坪沐润物细雨,入白龙洞寻白娘子踪迹,进万年寺看宋代普贤铜像和无梁砖殿。所到之处,父母亲皆一一点评,把历史故事慢慢讲来。但在登山途中,我发现母亲身体情况不佳,气喘吁吁,需要不断地休息。


1984父母亲在峨眉山

80年代,父亲已经退休,我们三弟兄则均已娶妻生子,家中成员已经由原来的五人一下增加到十一人。每到周末,家中热闹非凡,母亲和父亲很喜欢这样的周末聚会。周末之前,父母就早早作好准备,在菜市买来鸡鸭鱼肉,蔬菜水果,等待我们挈妇将雏一一归家。我和弟弟掌厨,哥哥帮厨,弄上一桌佳肴,全家围桌而坐,觥筹交错,笑语喧哗,其乐融融,其情切切。父母此时,往往微笑着逗三个孙儿玩,伤心往事似已随风而去。

母亲遭遇了如此多的苦难后,痛定思痛,有点勘破人生。佛教的人生本苦,因果轮回,今生解脱以修来世等观念对她颇有影响。我渐渐发现,母亲常常出入于离家不远的文殊院。经人引荐,母亲拜谒了当时院中方丈宽霖大法师,开始以在家修行的居士身份经常参加文殊院的各种活动,后来,经人引荐,她还拜了当时驻锡于文殊院的海灯法师为师,成为海灯法师晚年不多的几个弟子之一。海灯法师是一个颇有传奇色彩的高僧,多为人知的是其高超的武功,但很少人知道海灯法师也有很好的文学修养。法师曾经在四川政法学堂中文系读过书,因此母亲和他颇能交谈。母亲在家设有一个小小的佛坛,静坐焚香,默念诵经,偶然被我撞见时,我就赶快退出,不想干扰母亲的清修。


1986年的父母亲

时光荏苒,转眼到了1987年。年初春节期间,全家决定陪父母亲去一趟灌县忆旧,顺道登青城山。表姐长昭找来一辆面包车,全家十多人浩浩荡荡,乗兴而出。灌县是当年父亲修筑成阿公路的起点,父母带着幼年的我们在此处居住多时。当年的父母比现在的我们还要小好几岁,现在却已白发苍苍,一晃三十多年过去了,井福街老院子面目全非,旧迹已不可寻。我们过南桥到了离堆公园,当时离堆公园的门票只要五分钱。我们沿着离堆公园游玩,然后下到飞沙堰,冬季水浅,可以走过。一行人又上到鱼嘴,沿鱼嘴行至安澜索桥,过索桥又游了二王庙。二王庙是纪念李冰父子的庙观,依玉垒山而建,庙貌巍然,屋舍古朴,鳞次栉比。在此处放眼,都江堰尽收眼底,苍山烟云,岷江一线,浩浩汤汤,奔腾进入成都平原,滋养千万生灵,蔚为壮观。一路行来,沿途景观对父母来说,皆是旧迹,只是物是人老,世事沧桑,览物之情,感世之怀,非语言能够尽述。

随后我们驱车到了青城山,青城山以清雅幽静闻名于世,乃道教名山。时值隆冬,游客稀少,我们连同小孩子们都想上山,但母亲此时神情倦怠,已经无力再上,于是父母就呆在山脚的建福宫处喝茶,而我们带着孩子们上山去了。

春节过完,我就收拾行李到广州外国语学院,参加出国前的英语培训。在与父母亲告别时,母亲叮嘱,“好生努力,到国外去见大世面”。父亲当年大学毕业,也有考庚款出国的愿望,因此向来鼓励我去海外深造。但我当时哪里知道,在父母房中的挥手一别,竟然是和母亲的永诀!

此时,我已经通过了国家教委的出国进修人员的英语考试,即所谓的EPT(English Proficiency Test)考试,分数是119分。根据当时的规定,拿到120分的人员可以直接出国,我仅低于此标准1分。当我抵达位于广州白云山的外国语学院报到时,广外的老师却告诉我,“你这成绩也可直接出国”。当时的我颇为犹豫,但一想,既然来了,还是在这里改善一下英语吧,于是便留下了。此念至今想来觉得后悔。

待到1987年6月初,我正在培训大厅中进行一次托福的模拟考试之际,广外培训中心的老师突然在讲台上通知,请我到外面去,我不知究竟,放下试卷走到外面。培训中心的孙子谋副主任递给我一份电报,只见上面是哥哥落款,写的寥寥数语:“母病危,速归”!我当时头一下大了,热血充顶,浑身紧张,手竟然有点哆嗦。我急忙收拾行装,但却发现身边的钱不够了。又是孙子谋老师,一个岭南的小个子中年人,一个我永远感谢的老师,此时把我叫到他家中,递给我一叠钞票,要我迅速回家。同来培训的西南交大的同事沈国武,一个瘦小的四川人,此时蹬起自行车,把我快速送到广州白云山机场。机场里面人头攒动,我递上那份紧急电报,售票员立刻给我优先处理,但她说,到成都只有头等舱的票了。于是,我就买了一张头等舱机票,飞回了成都,下了飞机,坐民航班车到人民南路时,已近午夜。午夜没有公交车,我拉着行包,在空旷的大街上边走边跑,边跑边叫:“妈妈,等着我啊!”待我终于跑到家中时,家中灯火通明,推门一看,母亲没有踪影,母亲变成了墙上黑纱围绕的遗像。我放声大哭,跪倒在地,以头撞地。父亲走了过来,拉我起来,然后我们父子俩又抱头大哭,很久才平息下来。

这时我才知道母亲突然去世的原因。6月1号,父亲的一位老同学、老同事,赖伯伯,请我父母去他家中做客,估计是母亲多吃了几口较为油腻的菜肴,回家后傍晚突发腹痛,父亲就陪着母亲去看病。要命的是,母亲选择了我家附近的草市街口的成都市二门诊部,而非同在不远处的成都市第三人民医院。此门诊部的医生的医术荒疏,责任心并不强,检查了一下,给开了止痛药就推出门外。母亲回家后,痛了通宵,由此贻误了宝贵的8个小时,待到第二天早晨,父母仍然还是到此医院看病,这时候才确诊为急性胰腺炎而被收治住院,但病情急转直下,已难控制,拖延了3天,母亲于6月5日去世,去世的时候发现,她的整个胆囊早已坏死。母亲近几个月来常喊消化不好,胃不舒服,我们没有给予重视。我们三个儿子平时忙于自己的工作,忽视了对母亲的照顾,后来每每中夜想起,悔恨交加,转辗反侧,难以入眠,仰望夜空,此恨难消。

我责备哥哥不及时召唤我回来,错过了见母亲最后一面的机会。哥哥告诉我,是病榻上的母亲制止的。在母亲心目中,她的二儿子,经历文革失学三年,下乡又耽搁三年,回城后又徘徊四年,十多年后居然还能奋起努力,挣扎着挤进大学去读研究生,尔后留校教书,更能被国家公派出国留学,机会难得,不容儿女情长影响大事。母亲视野的大格局由此可见。

呜呼!母亲从此离我们而去,今生永别,阴阳两隔,逝者已矣,生者何堪。此后两三个月中,我时常精神恍惚,情绪低沉,很难适应母亲就此逝去的残酷现实。晚上睡觉,常常梦见母亲,梦中的母亲永远是那种慈祥、安静、微笑的模样。

1987年底,我告别父亲,告别妻子儿子,告别哥哥弟弟,负笈英伦,到伯明翰大学冶金材料系进修。四个月后,转读博士,到1991年初,完成学业,获哲学博士学位。我在博士论文的扉页上,写下此话:“此论文谨献给我的父亲和母亲,感谢他们永恒的爱”。


(全文完)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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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陈离_百度百科,baike.baidu.com/item/陈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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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文革时期的七二一工人大学_百度知道,zhidao.baidu.com/link?...
 
18.中共中央关于地主、富农分子摘帽问题和地、富子女成份问题的决定 - 中国共产党新闻网,cpc.people.com.cn›... › 党的历史文献集和当代文献集。

 
chiangchao 发表评论于
谢谢你感人肺腑的,亲身经历的故事。你的母亲是一位伟大而崇高的女性,一个忍辱负重的钢铁柱石,一个把世上罪恶踩在脚下的强人。愿你父亲母亲天国中安息。谢谢分享。你的同龄人,赵江南。
泽文H 发表评论于
回复 '高斯曼' 的评论 : 谢谢你的鼓励。我会努力,写出英文版。
高斯曼 发表评论于
我们这一代人的亲身经历,亲眼所见,我们还活着呢,就有人为猫时代唱赞歌,用无耻的谎言欺骗下一代!写,写出来,最好写成英文的,让全世界都知道那个罪恶的历史!我在读几本书:Snow Falling in Spring / Red Scarf Girl / Revolution is Not a Dinner / Life and Death in Shanghai 等等,都是写关于猫时代的。
泽文H 发表评论于
回复 'fancao' 的评论 : 刚从摩洛哥旅游回来, 看见你的留言, 感谢你的理解和支持。 我们这一代人,亲眼看见了上一辈遭遇的苦难,且又有些思考,于是就忍不住写了出来。一是为了纪念,二是避免遗忘,三是希望下一代明白,让他们记住这些历史。 对中国的未来,我仍然是乐观的,中国最终会融入到世界潮流之中,虽然颇多曲折。
fancao 发表评论于
因吴友明网友的推荐,专门找到这里,一口气读了下来。那个时代,那段历史,是一些人多年的痛,也是近代人多年的迷惘。虽然现在有人不敢正视这段历史,甚至肆意颠倒那些事实,可是,事实却是真实的存在,至少我们这一代有过亲身经历的人还没死呢!很感谢你的这些文字,把那段历史记载下来,让愿意知道真相的人多了一些了解事实的途径……
polebear 发表评论于
一口气从第一篇读到最后一篇,谢谢你记录下你的父亲母亲和一家人在那个非常时期的经历,这是活着的历史。感人至深!谢谢你写下来!
高斯曼 发表评论于
写的真好!你的父母非常的优秀,一看就是善良有文化的人。我收了,有空还有
要细细读来!
泽文H 发表评论于
回复 '注册很麻烦' 的评论 : 谢谢你的长期关注, 你的点评言简意赅。
泽文H 发表评论于
回复 'freemanli01' 的评论 : 你说得准确,当给我母亲摘帽的时候,我们全家人的心态就是如此。知道“你们”是怎么回事了,已经伤透心了。
泽文H 发表评论于
回复 '吟儿' 的评论 : 遗憾和痛都在心底,不是那么容易消失的。谢谢你!
泽文H 发表评论于
回复 'coach1960' 的评论 : 是的,咱们已经几次交流过。 能在此处结识你,我高兴。
泽文H 发表评论于
回复 '华府采菊人' 的评论 : 乐观地说, 也许有些人会有所醒悟吧。
泽文H 发表评论于
回复 '流云朵朵' 的评论 : 我注意到,你从我第一天发文就一直关注这篇文章。 你的温馨话语,你的关注给了我发表此文的精神支持。
泽文H 发表评论于
回复 '有一天我会' 的评论 : 为你的父亲和叔叔叹息。中国的医疗管理制度容易出现滥竽充数者,至今未见根本性的改变,奈何!
泽文H 发表评论于
回复 'ss' 的评论 : 谢谢你的一直关注和你的祝福!
泽文H 发表评论于
回复 'nov2016' 的评论 : 时不我待,为啥不写? 不过,写的时候需要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不敢过于伤感。
泽文H 发表评论于
回复 '我胖我的' 的评论 : 尊父一定也是一个有思想且善心之人,那年月,能保持独立思维而且心地善良的人并不多。
注册很麻烦 发表评论于
一口气读完你的写实,谢谢分享!
freemanli01 发表评论于
人,如果有时候不把人当成人(或者非完整的人,如文革时迫害人的“人”),或许就不太伤心,

记得我很受刺激的一次阅读是,当年看到柏林禅寺的净慧法师在文革中的故事,被强迫劳动的空余时间,就自己一顶草帽盖着头,靠墙角打坐。并没有像有些所谓的大英雄那样,遭遇不期而遇的迫害就受不了。

大概他是早就知道人(没有解脱的芸芸众生)早晚是会出问题的,一旦真出问题,也并不惊讶。

佛教在人性上其实看得很透。知道无明众生会出问题,出问题正常,不出问题是超常。
freemanli01 发表评论于
政府给她摘掉了戴了21年的地主分子的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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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并没有因此显得特别高兴,她甚至有些木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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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来让人伤感,“你们”给或不给,我已经看不上了,知道“你们”是怎么回事了。
伤心,就是伤了人的心。

吟儿 发表评论于
多少遗憾多少痛。这样真诚的文章很感人。写写分享
coach1960 发表评论于
谢谢分享这样一篇走心之作。我和您交流过,你母亲和我母亲同是四川人(相隔不远),我母亲1950年离开四川后,一生都没有再回去过。
流云朵朵 发表评论于
跟读了您的系列文章,写得真好。母亲,她老人家应该在仙境遨游,偶尔,也会停下来,看看她的儿孙们。
有一天我会 发表评论于
感动流泪。我父亲也是急性胰腺炎被误诊。我另外一个叔叔也是被庸医害死的。唉,想起这些,就感恩脱离那个落后的环境
ss 发表评论于
一直等到读完你最后一篇追思母亲的文章。仔细看你母亲的照片,那永远含在眼里的微笑诠释了她美丽高贵的人格。再次谢谢你让我们这些陌生人有机会认识你的母亲,祝她在天堂幸福安康。
nov2016 发表评论于
大体全部跟读了,写得很好。
所幸你母亲熬过来了,最后几年过上比较舒心的日子。
我的母亲、我的家庭有些类似的遭遇,也熬过来了。非常有共鸣,一直也想写写,还没开始。
我比你早生好多年,七七事变前一年,生在北平。
华府采菊人 发表评论于
不知毛主席的好战士文化革命的闯将们现在如何说?
我胖我的 发表评论于
看到上一篇的时候,我就暗自想,让人难过的内容恐怕就要来了。看到这篇最后,不禁掉下泪来,能够想象推门不见人,只见遗像的场景。这样的伤痛永难平复。让我有些许慰籍的是,楼主妈妈在晚年得到精神上的寄托,这个对于人的帮助是非常非常大的,比我们想象的要大得多。我爸爸曾经在北京和海灯法师学习过,那时候我还是一个很小的孩子,只记得他们二人在灯下对坐,灯光昏暗,但是他们二人的眼睛都特别特别亮,很投入。

最后,感谢楼主写成这样好的纪念文章,深情而不做作,平实而又精彩。这是对父母非常好的纪念,也是对我们后人最好的警示与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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