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去北京,远观了鸟巢,水立方,参观了国家大剧院,游览了什刹海,见了老同学,新朋友,都是被安排的。我自己最开心的是经过多方查找,见到了失去联系的老邻居沈老师。
寻找的过程挺辗转:我只有她两个女儿的通讯地址,借助网络,我查到了单位电话,打过去发现两人都退休了。大女儿单位的老干部处因为停电没有人上班,只好等第二天再打,小女儿单位是所中学,给了个电话,打过去说是错号,还被质问“告诉你错号了,怎么还老打?!” 再打回去被告知可以晚上打值班的人试试。晚上回酒店已10点,值班的老师傅警惕性特高,连问了你是谁,住哪儿,什么关系之后,并不给电话,留下了我的电话。我有点不安,老人10点接到电话是不是被打扰了。终于第二天联系上了沈老师的大女儿,得到电话,地址;她很高兴,听过我的名字。
打算周五下午去探望,被朋友强力制止,大塞车令我2小时也到不了,只好干等着高峰过去。第二天就要走了,生怕来不及;在城乡那儿转车时一冲动,去了网吧 --干脆住到温泉镇去算了!查了半天只得了个农家院儿的电话,也顾不得,打车就去了。朋友听说极力劝阻,不成之后又替我四处打听详细地址,电话,一路跟我联系着;饶是如此,出租车也开过了头, 走错了3,4次,边打电话与店家联系边开着找,终于摸到了村子深处的“枣花家”住下,农家院当天正式开业,店主也没想到我能摸了去。枣花家的炕挺大,可惜也不烧,还没热水洗澡。幸而我中午刚从温泉出来,还能对付过一宿。
大清早我就醒了,在村里喝了碗红豆稀饭,吃了块韭菜饼,就给沈老师打了电话。她喜出望外,连说前几天给我打电话不通,又说给我留了早饭。农家院的主人用车送我去老人院,原来他也不认识,好找了一阵子,终于折回来在黑龙潭的正对面找着了敬老院的门。
在门口登了记,直上4楼,沈老师正等着呢。 86岁的老人,依然精神,脸色红润,中气十足,和二十年前在二龙路时见到的差不多;发式跟三十多年前也一样;只是胖了点。她一直站在门口往下看, 也没有看到我。简单的单人间,有床,沙发,自己的洗手间,阳台望出去是山,据说秋天看红叶不用上香山了,空气绝佳,风景优美。沈是中央美院出身,沙发上摆着自己设计制作的做的靠垫娃娃;床前放着过期的美术期刊,俨然过着自得的日子。
一聊起来才知道刘校长去年去世了,享年90。也不太意外,毕竟廿多年过去了,只是希望我来早些,能见到就好了,说来他是最喜欢我的。 桌上一帧他的照片,我征得沈老师的同意,翻拍了作纪念。
象以往一样,沈老师还是喜欢怀旧。跟我讲了她家在如皋的老宅,还给我看了她们家80多年前的旧照片,指给我她的祖父,爸妈,叔婶,还有哥姐,那时她还在妈妈的肚子里。我上次见她的时候,还不喜欢听这些;这次去听得津津有味,还征的她的允许,拍了照片。大概年岁不一样了,感受也大不同。
聊着聊着她又担心我的飞机,要去常出国的邻居那儿打听如何去机场快,大约要多少时间等,我又象回到了小小孩儿时期,事事要人操心,大约我在她眼里,就一直只有3,4岁吧。还叮嘱我要学打太极拳,自己照顾好身体。
终于要走了,她不走电梯,下楼健步如飞,且不用扶栏杆。我叹为观止,正下楼呢, 她的孙女儿来看望她。我们一起在门口等车,还照了相,希望下次再见,只是不知下次是几时了。
很高兴完成了宿愿,她不是至亲,但一见面还是很亲。见她,大概也是见自己,那是他们眼里很久以前的自己。从北京下放的刘校长夫妇给在南通那个乡下小学校呆着的我大开眼界呢。据说我在他家方圆几十里唯一的一张席梦思上尿过床,他们夫妇还领着我在小学校周围种了好多花,很多年后我一看见鸡冠花就想起他们;据说我小时候会些法语,是辅仁大学毕业的刘曾履校长教的。
也有遗憾,忘了问候舅舅。十几年前住过紫竹院那儿舅舅家。舅舅没有孩子,沈老师让我称他们舅舅,舅妈;那时大学还没毕业,生涩的很,不肯叫人,大概他们很失望吧;老人催得急,到了机场还有3小时,早知道多待会儿!一路赶着找地儿,也没带点礼物看望,回来被妈妈责备不懂事,大概在外面待久了,又记得他们两人是最不喜欢礼尚往来的。想想还是应该备点礼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