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华》观后随想

我和芳华的编剧严歌苓几乎同龄。芳华剧中所描写的剧情的主要时段, 我正好在四川西昌某工程团卫生队当卫生员。本来整个工程团一个女兵也没有,但于1978年初, 由于中央军委下令解散师级文工团,我们基地(当时属于正师级单位)的文工团也被解散。(电影中说战后裁撤文工团的时间与事实有一点偏差)。基地文工团里许多77年入伍的女兵也随之下放。12个女兵被分配到原本清一色男兵的工程团, 其中6 个去了通讯连,6个来到了我们卫生队。她们的年龄都很小,最小的一个四川兵只有13岁。这些女兵能入选文工团,多多少少都有些家庭背景。我认识的这群女兵里,似乎最差的也有个当公社书记的爹;还有个军政委的女儿。

女兵们的到来,为这支驻扎在大凉山中的部队带来了很多变化和故事。尽管那时人们的观念还很保守,但体内无法控制的荷尔蒙的分泌,还是很自然地引起了青春的骚动。这些女兵的到来, 就像一潭死水,被扔进了几块石头。很快,各种各样的传闻就开始满天飞。很快,就有N 个刘峰开始犯错误,被抓着,受处罚。任何时代,任何地方,只要有青年男女聚集的地方,都会出现青春萌动的现象。这部电影中用大篇幅描述的文工团里那些鸡毛蒜皮包括刘峰暗恋丁丁的故事,其实算不了什么。当然,年轻漂亮的文艺女兵,洋溢这青春的芳华,还是令人赏心悦目的。想当年,分到我们那里的那些女兵们,虽然多数长相与电影中的女兵无法相比,但也构成了大凉山下漫水湾旁的一道绚丽的风景线。我们单位的门诊量剧增,同时门外草丛里抛洒的药片也比比皆是。

其实,刘峰追求丁丁有点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味道。遭到拒绝,是理所当然的事。如果刘峰去剧中的军政大学学习并升官,他成功的机会可能还会大些。雷锋可以在报纸中红遍全国,但在现实生活中又有多少人愿意嫁给他呢?

电影中有关文工团的内容里,最让我对导演的黑色幽默感到会心一笑的是政委如何不动声色忽悠装病的小萍完成演出任务然后将她贬到前线医院的那段。这段小桥段把部队里那些能说会道又玩能士兵的命运与掌股之中的政工干部们的阴险狡诈本性表现得淋漓尽致。

整个电影中最打动我的部分,是有关79年对越自卫反击战的内容。我估计剧情中最感人的部分是受伤的刘峰战后所受到的不公待遇。电影没有对那场战争作出评价,只是用一件实际生活中极可能发生的事来替那些还活着老兵们渲泄一下心中的怨气。然而,那漫山遍野的墓碑,代表着一个个曾经鲜活生命,向世界诉说着战争的残酷。而这种残酷,其实并没有正义或非正义的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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