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她在3班, 我在2班, 不是同一个班。 不同班级的同学, 基本上不往来。 半年后重新分班,按照学习外语分班, 1-4班,俄语班,5-6班,英语班, 我们一起分在5班。 到那时, 我才知道她的真实姓名, 这里就称她为“梅”。
我当时在班上成绩不能算名列前茅,基本可保持在前5名,“梅”的成绩平平, 保持中等水平。 因为她体质较差, 常常感冒, 感冒后鼻子阻塞, 使用喷雾剂来解除鼻阻。挤压这种喷雾剂时发出“咕咕”的声音, 上晚自习的同学都回头看她。 大家都觉得她有点奇怪, 加上她体质瘦弱,步态轻盈, 暗地里都叫她“林黛玉”。 每到周末她就回家去了, 到周一早晨又回学院,骑着一辆欧洲出品的自行车, 来回于学院和家庭之间。 她并不出众, 保持低调, 只有和少数几个女同学保持关系,渐渐地同学都把她淡忘了。
我的性格恰恰和她相反, 热情, 高调, 活泼, 喜欢读书, 热爱文体。 到大学二年级, 我被选为年级委员,主管体育,领导全年级的体育活动。虽然我出身不好, 在这个唯成分年代,黑五类当上年级委员独此一家, 我算是黑五类中出类拔萃,一枝独秀。 我还是文娱爱好者,和班上几个男同学, 组成男声五重唱, 虽然主唱不是我,是那位有名的“马大哈”, 但表演却可点可圈, 为后来走向舞台打下基础。此外, 我还是当时乒乓球校队, 经常和其他大学打对抗赛。 排球也是我热爱的运动,我们组成了年级排球队, 和其他年级的排球对经常比赛。我还参加了学校射击队,不过,我的成绩并不理想。有空余时间, 我还常去健身房练练体操, 夏季去五台山游泳池游泳。
大学三年级, 来了一位新年级主任,周主任。 这位周主任十分喜欢文艺, 特别是活剧。 那时有个话剧风行全国, “年轻一代”。 故事的梗概是:一名大学毕业后被分配到地质勘探队工作的队员叫林育生,嫌在地质队工作艰苦,贪图城市享乐生活,受到他的父亲——一位老革命干部的教育后,转变思想,改正了错误。剧情并不复杂,也没有什么吸引人眼球的热点。但在当时政治禁锢、经济困难,人们文化生活极度匮乏的形势下,排演这样题材的话剧,既强化阶级斗争的政治宣传需要,又填补了人们精神文化生活的空白。所以能引起轰动也是必然的。
周主任希望我们年级来演这个话剧,首先在年级来了个总动员, 解释了演这个话剧的重要性, 要求全年级所有的同学都要积极支持。 第一关,演员由各班文娱委员推荐, 由年级主任最后敲定。 在几轮淘汰过后, 却选中了十来个人,包括我也在内。 然后要讨论谁来当主角, 几次讨论下来,结果要我演主角。 我从来没有演过话剧, 普通话也说不准, 我退缩了,我和周主任讲:“不行, 不行! 另请高明吧, 我胜任不了。” 周主任以十分严肃的态度对我讲:“这不是单纯的演戏,是政治任务,不要推却。 加之你出身不好, 演好这个戏, 正好也改造你自己的一个机会。” 一闷棍给打过来, 无奈!演吧!
我不愿意演话剧是真心的, 其一, 我普通话说不好, 要出丑! 其二,我的记忆力不佳,要花很多的时间去背台词,其三, 要耽误学习。 尤其是第三条, 说不出口, 这是政治任务啊! 这时“梅”出现在我的身边, 她鼓励我:“演! 发音不准, 我可以帮你纠正; 记不住台词, 我会在后台帮你提词。” 当然,她并不知道我担心影响学习。
就这样, 每天下午一下课, 我们就躲在一个阶梯教室的后面, 练习读台词。 我读一遍, 她帮我纠正一遍。 我再读,她再纠正。 反反复复, 多次练习。 有的音我发不准, 反复练习之后仍然读不准, 弄得她哈哈大笑:“你好笨!”我红着脸说:“我笨! 我笨!”
发音纠正完了就得背台词, 我清晨背,下了课背, 吃过晚饭背, 下了晚自习还是背, 我利用了所有的空余时间, 背, 背, 背! 直到自己感到有80%把握的时候, 我就背给“梅”听,一段又一段。 边背, 她就边纠正发音, 边提醒我背错的地方, 背漏的地方, 背不出的地方。 背到差不多时, 我们开始对台词, 我演“甲”, 背我的台词,她帮我念“乙”和“丙“的台词, 练到九成把握, 就开始了正式排练。
经过十来次的排练,我们年级的话剧“年轻一代”就要上演了, 在南京医学院还是第一次把大型话剧正式搬上舞台。学院贴出海报, 要求全院师生都要观摩首次演出,受教育, 净化思想, 抵制资产阶级思想,修正主义思潮。 学院领导居然也来观看演出,并祝贺演出成功, 给我们极大鼓舞。
年级主任更不用说,是他的功劳啊!我也就成了他的宠儿。 在年级委员会上公开表扬我好样的, 成了革命学习两不误的典范。
“再接再厉!” 年级主任给我们发出指示。 我们又排练了他写的剧本“海阔天空任鸟飞”,描写南京医学院前身镇江医学院的师生投身于革命的故事。接着, 排练了大型话剧“千万不要忘记”。 由于前两次演出成功, 学院领导希望能够进一步提高演出水平。
“千万不要忘记”的梗概:在一栋两层的小楼住着某电机厂车间主任丁海宽一家。他和自己的老伴、小女儿住在楼下,儿子丁少纯和儿媳姚玉娟,还有亲家母住在楼上。丁少纯出身工人家庭,受家庭影响从小思想纯朴,参加工作以后在父亲的车间当工人。他原来是一个有理想有抱负的青年,曾多次被选为先进生产者。自从他与姚玉娟恋爱结婚后,便同经营过鲜货铺子老板的丈母娘住在一起。这位丈母娘善于钻营投机,她也常常向丁少纯灌输吃喝享乐的思想,逐渐地使丁少纯的思想发生了潜移默化的变化。丁少纯开始看不惯自己家纯朴的作风,生活上追求享受,见到母亲到外边去捡煤核,觉得是给自己丢面子。从此,他工作消极不负责任,屡出事故。对于父亲丁海宽和好朋友季友良的多次批评提醒,丁少纯置若罔闻,毫无觉醒,仍然我行我素。为了还债,他听信丈母娘的话,去打野鸭子卖钱。他离开岗位时,慌乱之中把家门的钥匙掉在了正在装配的大型电动机里,险些给工厂酿成重大事故。这件事情使丁少纯终于醒悟,在父亲和同志们的帮助下,他认识了自己的错误,知道自己已经滑到了危险的边缘,决心痛改前非,注意思想改造。姚玉娟也从中吸取了教训,提高了觉悟,在思想上与母亲划清了界线。
“千万不要忘记”的剧组人员的挑选,将在全院挑选, 因为剧中人员的年龄跨度大。 挑选对象包括临床医生,前期教师。 这回,我没有演主角丁少纯,我演了剧中丁少纯的好朋友季友良。剧中的老头, 老太都有临床医生和前期的老师担任, 其阵容比前两次大得多,而且,请了江苏话剧团的名演员给我们辅导。“千万不要忘记”的演出,应该说是非常成功的, 这个剧组还赴镇江演出。 演出之后, 他们用最好的镇江鲥鱼招待我们, 我平身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欣赏到如此鲜美的镇江鲥鱼, 现在想到还会留口水呢!
这两个话剧的演出,也有“梅”的功劳,她同样的付出了心血,代价,一个无名英雄!
有了这三次演出, 我在学院名声大震, 无论是男生还是女生,每每投来羡慕的眼光。 我和“梅” 的接触也就开始频繁了。
到四年级的时候,正好遇到第2届全运会在北京召开,南京五台山体育场有个分会场, 需要有一个入场仪式,省体委将这个任务分配给了南京医学院, 因为南医离五台山体育场最近,可以经常去体育场地练习。 入场式由几十人组成,前面由六人手持一面很大的国旗。仪仗队的成员花一个月时间天天操练步法。 此外, 还需要两个男生升国旗, 而且, 身高有一定规定, 在1.72-1.74M之间, 体格健壮。 正好, 我被选上, 我的身高1.73M。 我和另一位姓包的同学在第2届全运会的南京分会场上作为升旗手。 上文提到, 小学时看到袁伟民升旗时心中好生羡慕, 这下真给我过了一把升旗瘾, 还在全运会的一个分会场。好事都给我遇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