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格兰吉尔莫Kilmore教堂玻璃画. 教堂建于1905年)
夫子望着眼前这位女子,她纤细的手指,和她手指捏着的这个琥珀色玛瑙瓶,这么珠联璧合;而她眉宇间低垂的泪光,竟也和夫子此时的心境相得益彰。
玛瑙瓶中来自喜马拉雅高原的异香,浓郁而馨恬,正随着玛丽娅手指间琥珀色的膏油,染抹上夫子的发顶,额头,再到脚背,趾甲。恍惚间,夫子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通感,前世某种辉煌,某种君临的气概,正和另一种更新鲜的对苦难和忧伤的体验,交互穿插。
一个阴沉的嗓音在身后不适时宜地响了起来:“这香膏为什么不卖三十两银子周济穷人?“
夫子怜悯地看了那人一眼,说:”由她吧,她是为我安葬之日留存的。因为常有穷人和你们同在;只是你们不常有我。”
夫子觉得有一种透视,从灵魂深处升上来,越过自己的眼眶,悲悯地扫视这一屋子人;一个意念,只要在空中稍拢一下,就将从这具躯壳,从这个简陋却被装扮一新的土屋,脱颖,破壁而去,在旷野,在云端,在这个蓝色星球之上,在无边无际的宇宙伸展开来,在整个时空漫延。神往,夫子不由得品咂了一下。
夫子很快定下神来,时候尚早。他有点惊讶于自己竟如此沉湎于这样的时刻,这个旅程,离终点已经不远,他望着周围这些本源于自己的生灵,包括那个阴沉嗓音的男子,一种前所未有的亲和感油然而生。
玛丽娅靠在夫子的肩头,她已经身孕三月了,夫子暗暗念道,这,便是我对这些生灵的爱证,以此为约,我将以灵,永远滋养这些儿女。
夫子吻了吻玛丽娅苍白的额头,轻轻说,从此,我,就是你们的弥赛亚了。
此后风雨雷电两千年,一个个王朝君国,此显彼隐,难逃灰飞烟灭,至多在历史的沉积岩中,留下一薄片断层;但一场改变人类运程的婚礼,尽管一直以来为罗马教会竭力掩盖,却不会就此被历史埋没。不过以上煽情文字难免肤浅,不如接下来回到查经式的骨感理性。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