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妈一行四人坐上了出租车,中午正好不是北京城堵车的钟点,所以车行一路畅通无阻。只是在最后一个红绿灯路口等候的时间略长了一些。那出租车司机也正好有功夫从车前镜中悄悄的打量起后面的一行人来,仿佛是为了再次确认,这时也许是记忆中的东西发挥了作用,他的脸庞逐渐显露出了一丝一缕的温存来。他开始不好意思再回过头去了,只是把闲下来的一只手高举起,把前额上散落下来的一缕头发向后理了理,与此同时余光中亲切的部分也缓缓地上升。那脑袋上面的车镜似乎让他感到非常的亲近。红灯一过绿灯一亮,车又缓缓的前行了。
坐在车里的相男也许在记忆中已经找到了这个人的面孔和与他发生的故事,此时她反倒显得不自在了起来。她在想如果认出的那个人先主动的说上两句话,她会觉得这场面比现在这种的尴尬局面会更好一些。也许就是因为俩人都已认出了对方,而又仍然保持着这样一种缄默的方式,让她迅速地觉得自己的脸上开始灼灼的发烧了起来。直到这种灼热蔓延到手尖上的时候,她才开始责怪自己是不是太多心了。
有人说缘分这东西永远不会是擦肩而过的错过,只有那种彼此都有心跳的拥抱才会写全了这两个字。而这种感觉又总是从最初的流动在彼此心间的热度开始的。也许它只有用沉默的方式表达出来,才符合那个ai字在血液中的流淌。
阳阳似乎已经观察到身边的妈妈半天也不言声了,他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只是把小手慢慢的放在了母亲的手心里。从他记事起就渐渐的学会与这个最疼自己的人分担一些什么,敏感的他,小小的年纪他便感觉自己的母亲与其他的母亲是不一样的,母亲削瘦的肩膀上只有一人身挑重担,而不像别的家一样有一个男人为她的分担。只是他并没有想到自己的可怜处境。自己不像其他孩子一样有父亲的呵护和关爱。而总是觉得自己母亲的担子太重了。因为多少次在睡梦中的他被母亲低垂的哭泣惊醒。又是多少次在母亲怀抱中的他,被母亲咸涩的眼泪蛰得睁不开眼晴。他才开始朦朦胧胧地感觉到自己的母亲与众不同。他多么想马上就长大,长成一个壮实的男子汉,站在母亲的身边,他要借她一双敦实的肩膀,这样也许她会心里好受一些。最起码…他想也许她夜里就不会再哭泣了。
可是不知道怎么自己怎么老也长不大呀,乖巧的他便慢慢的学会了当母亲哭泣或者沉默不语的时候,把一只小手悄悄地借给母亲,因为他隐隐约约的感觉到,每次当母亲得到他那只小热手的时候,脸上总会绽开了笑容,好像母亲的那双冰冷的手也开始慢慢的被他捂热了起来。所以每次这样的“故伎重演”。都让他感到每每都能获得良好的效果,所以当他这次又看到母亲沉默不言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回事的他,又悄悄的把一只小手塞给了母亲。可是这次母亲并没有反应,连个笑脸也没有舍得给他,只是把他的小手在她的手心里反复搓揉着,以让他感知他的这份关爱母亲已经收到。
出租车很快就开到了他们的目的地,西单北大街灵境胡同的一家餐厅门口。而这家餐厅虽然很不起眼,但是它的邻居却是很有气派,是西城区的一家律师公证机构。这个出奇意外的发现,顿时让相妈的眼睛里开始泛光。
当相男把钱递到那个司机手里的时候,他有些怯生生的半天才把一只手伸了过来。脸上的表情也显得极不协调自然,好像这钱拿得让他很棘手,声音也变得开始低细:
“上次…你已经多给了我,这次你就少给些吧!”
停顿了一下,他看对方还没有反应,为了唤起对方的回忆,他又补充道:
“我已经…认出你来了,你…忘了吗?几天前你还坐过我的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