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春大院儿(1)

小的时候觉得好看的女孩儿,往往等长大后才发现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可是安力不同,我小时候看她就好看;如今,时隔四十年后,当我再次见到她时,她比小时候还好看!

我必须承认,对于异性的好奇以及我自己性的启蒙,是从七八岁起,当我还住在迎春大院儿的时候就开始了。

迎春大院儿,想想都温馨!可惜现在没了。

前些年,为配合市政府的“金廊”工程,迎春大院儿被推平拆迁了。也不知道现在在那里建起了什么样的雄伟大厦,不过可以想象,“大院儿”肯定不会再叫啦,新的名字一定很高大上,比如会叫个什么“印象名流”啊,要么就是什么“翡翠豪庭”啊,也许会起个什么“国际新城”啊等等等等……反正是让你住进去感觉身份立马不同了就对了。

可当年的迎春大院儿不是这样婶儿的!那是一个相当有年代感的大院儿。

大概是因为进入到阶级斗争的尾声阶段了,阶级似乎被消灭得差不多了。所以,那个时候,迎春大院儿里既住着京剧院,评剧院,话剧院里的这种名角儿,也住着机床厂,开关厂,电线厂里的各种工人;既住着市政府,市革委会里的各级干部和公务员,也住着南方支边东北的知识分子和技术人员;那时候,大院儿里有一个差点儿被自己的儿子玩自己带回家的配枪走火而打死的警察;有一个会做万花筒到处捡烟屁抽,曾被批斗的“坏分子”老太太;还有一个家里已经有了三个姐姐,终于被盼来的鼻涕常常“流过河”的傻子弟弟……

和人家北京的空军大院儿,海军大院儿不能比,迎春大院儿里没有王朔,没有马未都,迎春大院儿里有的是赶上最后一波上山下乡回来的知青,有野蛮生长,动物凶猛的半大孩子,有美美的安力,还有我……

以下就是迎春大院儿里,有关我们和安力们,以及更加模糊不清的那些大孩子和大人们的故事。

 

好吧,就从美美的安力开始吧!

对于异性的好奇,我当然是从美美的安力开始的。但要说具体到从几岁起,那我可就记不清楚了,因为我们从不懂事儿时就认识了。我们俩家算是世交。

我的父亲和安力的父亲都是南方支边东北的大学生,他们是学建筑的。当时在沈阳的建工系统里有三大美男子,他们是其中的两位。

这两个南蛮子除了帅,还有很多共同点,比如,都不太会跟东北人打交道,表现在在单位里他们技术上吃得开,而人际关系上就吃不开;再比如,他们都颠沛辗转,最后都落脚在了迎春大院儿;再再比如,那就是他们都娶了东北姑娘做老婆……

虽然说我的父亲和安力的父亲帅得不分上下,但我必须承认,我的母亲可没有安力的母亲漂亮。据长辈儿们说,安力的母亲年轻时美得惊动了半个奉天城(因为效果的原因,我这里采用了奉天而不是沈阳)。当时,安力的母亲是辽宁省博物馆的讲解员,据说一时间,省博物馆的参观券比洛阳的纸贵。当然,因为后来安力的父亲胜出了,那些本来就不爱附庸风雅的沈阳青年儿们就不去博物馆装相儿了……

据说啊,南方人与北方人结合生出的子女都比父母要聪明,但长相会不如上一代。对此,我深以为然。

我们家哥仨,都没有父母好看;安力家姐仨,大姐和小妹都没有妈妈漂亮,唯独安力保持住了胜利果实,她取得了父亲和母亲的优点。

我从来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和描述一个女孩儿的美。现在我才慢慢地想清楚了,大概所有的美都是不能被通常的表达方式所描述的,尤其是人之美。只有你见到了,你才能感受到;即使你感受到了,那仍然还是意中有,语中无,只可意会,不能言传的。所以我们的先人就非常聪明,对此,他们一般只用两个字来表达,“倾城”。我呢,向先人学习,但又必须用白话,于是,刚才在描述安力妈妈的美时,我用了“惊动了半个奉天城”……

可那时候迎春大院儿里的安力还只是个小女孩儿,还不宜用大词儿,我只能说她好看。如今,时隔这么多年,中间,我没见到过安力青春时的模样,我也没见到过安力成熟时的光彩,再见伊人,我只能说:如若初见。

今天的那些冻龄美人儿中,有老炮儿冯小刚们眼里一直的女神许晴,有清流窦文涛们心中不老的俞飞鸿,可在我看来,安力比她们都美。我的整篇文字,有的是写实,有的是文学。此处是写实。真的,不是文学夸张。如果你急得非要看看安力到底美成啥样,你可以找来许晴和俞飞鸿最美时的照片来来回回地看,慢慢地,你就看到安力了。

可在迎春大院儿那个年代,颜值可没有今天那么吃香,美也不是用来秀的,你要是秀了,长辈们和老师们只能说你是臭美。

那时候最美的事情是劳动,劳动是美德。而响应学校号召,除四害,拾粪肥正好是劳动美德中最主要的考核指标。

而这一下,美美的安力可就惨了……(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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