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洋万言不敌胸脯四两

今天，两人瞎聊。不知怎么的就聊到了巴尔扎克。

我：“你觉得巴尔扎克厉害吗？”

老鼐居然没有对这种幼稚直白的问题表示不屑，严肃地答道：“当然厉害。”

我：“你不觉得他写得太多太容易了吗？容易得就像你平常说的pipi de chat（猫尿）？”

老鼐不以为然地瞥了我一眼，问：“你读完巴尔扎克全集了吗，就敢这么说？”

我没敢撒谎吹牛皮，只好老实地承认说：“没有。”

鼐百科淡淡地说：“我读完了。”

他当年跟同校一个学数学的女孩赌赛，谁先读完巴尔扎克全集，对方就输一顿饭。

结果那个女孩赢了。老鼐虽然也读完了，终究速度上差了一点。

老鼐说：“巴尔扎克名声不好，是因为他负债累累，不得不卖文为生，所以只能写得又快又多。相比之下，雨果当然容易了。就那么几部小说，精雕细琢出来一部《悲惨世界》，就能得到严肃作家的好名声。巴尔扎克写得飞快，人间喜剧的八十几部作品都还能保持水准，很不简单的。”

我脑海中闪现老绅士脸雨果和胖屠夫脸巴尔扎克的肖像对比。同样是才子，际遇多不公平啊。他可以拼矜持，你只能拼速度；他可以拼高大上，你只能拼混不吝。

然后鼐百科就给我讲了《夏倍上校》的故事。这是个拿破仑时代的军官，战役时受伤昏迷被错误掩埋，大家都以为他死了。风水轮流转，他回到巴黎的时候已经是复辟时期。他妻子早就带着他的巨额遗产再嫁、生娃，丈夫是拥护新政的红人。看到这么一个旧时代的阴魂回归，夏倍上校的妻子生怕地位和财富受到威胁，坚决不认他。于是他决定打官司，追回自己的身份和钱财。

老鼐所：“这故事还拍了个电影。Gérard Depardieu和Fanny Ardant演的。”

这两位可是上世纪末的明星，一对老搭档，特吕弗电影的御用演员。

我好奇去找了些片花来看，法妮当时还挺年轻的。我又找了张她十年后的照片来看。千不该万不该啊。这一看之下，唉，我们高雅斯文的艺术讨论就不可逆转地堕落进了恶俗的深渊。

因为我一看法妮的照片就忍不住犀利地指出：“她年纪一大，怎么反而挤起胸来？你看看她这胸，显然是挤出来的嘛。”

老鼐看了一眼，说：“不会吧？”

我斩钉截铁地说：“一定是！法妮阿尔丹年轻时并不是大胸脯，难道老了反而变成波霸？”

说着我立刻找了两张她年轻时的照片，以作对比。

老鼐还是将信将疑地说：“……不会吧？她为什么要挤啊？再说，挤能挤出这个效果来？”

这简直是在怀疑我的观察力了。不掰扯清楚怎么行呢。我立刻上油管找了个视频：一个日本男生一步步示范如何把自己的胸挤成D杯。

老鼐一看那男生的脸和光上身就别过头去，说：“拿走，拿走！不要让我看这么恶心的东西！”

我说：“我就是让你看看，男生都能挤出D杯来，更何况法妮阿尔丹？”

老鼐焦头烂额地说：“咱们不是在谈论巴尔扎克的《人间喜剧》吗？不是在学习《夏倍上校》吗？为什么会扯到挤胸上去？还能不能好好聊文学艺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