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奉山的民国岁月(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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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奉山回来路上遇到奉军哨卡,就差那么几步进家门他就没进去,被盘查了一番最后借石都统的威名解了困,可没想到又被一个什么郭旅长给带走了。
卫兵把石奉山架到马上,二人共乘。几匹马沿着街道飞奔,不大一会就跑到小北关外一处军营。几个人通过大门又进到一间正房,卫兵退下只剩下郭旅长和奉山两个。
郭旅长让奉山坐下,石奉山仔细端详这位旅长,此人身高八尺面如白玉,留着胡子,看样不像带兵打仗之人,到颇有书生气质。两个人自我介绍,郭旅长名为松龄字茂寰,现为奉天城防总长,负责奉天警备。奉山也报上自己的名号,两个人算是认识了。
郭旅长简单问了奉山近况,说是听说过他在奉天城的一些事情,也知道他做过北市分局局长,听口气不像是要找奉山麻烦。石奉山明白这人没想追究自己行贿的事,紧张劲儿也没了,跟郭旅长寒暄一番,就准备告辞回家。
奉山琢磨的是可能这郭旅长也是自己爹爹的旧部,碰巧遇到自己请回来客套客套,自己得识趣,眼下人家得势,不是当年的步将,在这跟人家没完没了的让人家笑话。
奉山说家里有事改日再来拜会,郭旅长也不挽留,但说了句话,说是要请石奉山出任奉天警备局局长,掌管奉天城治安,东北准备自治,张督军过几天就进城做阵,郭旅长要换防到山海关一带,奉天警备局长的事需要个有才有德的人,奉山最是适合,张督军也不会反对。
这可是天上掉馅饼,这么一点小事到引出个官运亨通。石奉山坐那想了又想,奉天警备局长这官职不小,比当年宋局长的位置还高,宋局长只负责城内治安,警备局长还要负责城市警戒,不但管警察,还管部分奉军,有枪杆子了。
这可是个肥差,直接在张督军跟前听差,什么警察局长,奉天市长都不在话下。连同那些帮会都不敢起刺,警备局长有枪有队伍,别说帮会,韦向天那帮胡子都得看自己脸色,不服就把队伍拉出来比划比划。事儿是这么档子事儿,可这职位不能接,官场如战场,石奉山知道自己这脾气阅历不是做官的料,官职越大风险越大。尤其这位张督军还要自治,这人什么份量还不知道,没准就跟洪宪帝似的没蹦哒几天就灭了,到那时免不了浑身麻烦,还不如当百姓过日子安生。
想明白这一节,石奉山谢过郭旅长的好意,推说自己做分局局长那时过于劳累落了毛病,现在只能修养什么都干不了,待自己有了精神头再来听旅长差遣。郭旅长明白奉山故意推辞也不勉强,说等督军入城再帮奉山引荐,奉山百般推辞赶紧出军营走了。

文澜在乡下早出晚归的可是勤快,府里的人都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也没人敢问。他每次跟文全要钱都不太多,十块八块大洋,文全每次都给。石奉山临走吩咐过,文澜用钱超过百元就得告诉自己,没奉山点头决不能给。但文澜要的得体,几个月积攒下来也近千块,宅门里的公子哥每月花上千八的都不算事,因此文全也没跟奉山禀报。
这个文澜在奉天城里惹了不少祸吃了不少亏,眼下文老爷一死他算想明白了,借谁的劲都借不上,还得自己想辙干事。城里混不明白,姐夫看样也不打算搭理自己了,也好,自己的道儿自己走,赌博贩毒都是偏门看样干不了,得找个一本万利的买卖,让大伙瞧瞧我文澜不是白吃饱的货。
俗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文澜能想出来的道儿离不开旁门左道。赌博贩毒差点搭上小命,这两样打死他也不碰了,乡下本来没什么靠谱的买卖,赌博也是小局子文澜不稀罕,可偏偏有一样合上文澜的心意,这买卖一本万利,干正是包赚。那位问什么买卖,说出来您都想不到,盗墓。
奉天城早年间属辽国,什么后金女真直到满清历经数代,野外古墓众多,北方人普遍犯懒,况且刨坟掘墓为人不齿,传出去不但被邻里唾骂,连媳妇都讨不到,若是有人报到官府还会被通缉捉拿,太平年间没人敢打这个主意。现如今时局不稳,天下无主,百姓谋生困难,有些鸡鸣狗盗之徒又开始打古墓的主意。
盗墓这活不好干,除了懂行会看风水找墓穴,还得知道墓穴结构准确找到墓道口,免得干冤枉活破坏古墓里的物件。最重要的是得有个金主,您想想,盗墓这事不是常年累月都能得手,平日得还得养家吃饭,手里没点积蓄干不了。可这人要是连死人的主意都打,那也是真过不下去了,但凡手里有个百八十块钱也不至于去干伤天害理的勾当,这样一来文澜就有了用场,怎么讲,文少爷有钱,能养着这帮盗墓贼,只要能有价值连城的东西,平日里吃吃喝喝那俩钱根本不算个事,文少爷养着了。
本来文澜回乡下跟文老爷告石奉山的状,想着文老爷一发怒姐夫还得给自己想辙找个事由,没想到文老爷一病不起,他回城这事就算泡了汤。于是整日里跟那些二流子厮混一处,喝酒打牌混日子。这些人还真藏龙卧虎,有两个是盗墓的行家,只因没闲工夫做这勾当,也怕走了风声惹火烧身。至从跟文澜搭上关系就不同了,文府在奉天城有势力,家里又有钱,文澜又是喜好这口的同道中人,这二位跟文澜一提这茬儿,那是一拍即合。文澜有自己的鬼主意,盗墓按大清律那是死罪,就算是民国也轻饶不了,这事自己不能伸手。

那哥俩有能耐,就是没积蓄,不能成年累月的在山里学摸,只要自己肯出钱养着他们,让他们没有后顾之忧,找到古墓挖出宝贝是早晚的事,宝贝一出自己占大头,一年挖出两三件那就发了,到时候让姐夫看看,不借他的势利自己一样成事,跟着他混到把自己耽误了。
文老爷活着文澜可不敢干,一是拿不出钱来供养那哥俩,也怕盗墓的事传到文老爷耳朵里把自己打死。忍着憋着几个月,文老爷一没可算熬出头了,文澜等奉山两口子一走,立马开始自己的好买卖,那哥俩到也不贪,每天给几块大洋养家,就豁出命在山里面转,踩好了点挑时机下手,也是该着文澜发财,碰巧洪宪帝驾崩,外面这么一乱,哥仨趁势动手,在一辽代古墓里挖出来一尊小金佛,成色不错,找村里的老人看过,说是真品。
这下了不得了,哥仨乐的跟什么似的,都觉得要发大财。按事先定的规矩,宝贝卖了文澜占六层,其余的归那哥俩。文澜负责进城销赃,他在城里人头熟,那哥俩在家等着,三个人嘴都得严,谁走漏了风声谁负责,整桩事都由他一个人顶着。
文澜手里有东西心里有了底,这是头一趟买卖,得做的稳妥。在家想了三天,也没想起来找谁帮忙才好,本来那个铁鹰在街面上能耐大,三教九流都有交往,可已指望不上,腿都打断了。文澜每次想到这事都害怕,自己这回去卖金佛得想好怎么应对盘问,如若被巡警盘查说漏了嘴,东西没了不说还得下狱,这事还不能告诉姐夫,真出了事连个搭救自己的人都没有。
也别说文澜没心眼,这事倒是想的周密。他先去文老太太那打听一下自己家里有没有类似金佛之类的物件,文家藏品多,文老太太也说不明白,喊来文全问问,文全说鎏金的佛像倒是有几尊,都是唐代的,纯金的没有,不知道老太太有什么用途。老太太看文澜,文澜说有个朋友手里有尊辽代的金佛,想换个唐代的佛像收藏,那金佛是纯金的,比鎏金的值钱,交换一下并不吃亏,自己有这个想法,也算为文家添置个物件。
文全知道这少爷败家,没明白又要出什么妖蛾子,没敢搭茬。架不住文澜在家作了几天,闹的鸡飞狗跳,最后文全没办法,去找了一个懂古玩的行家,鉴定了金佛,说是真品,跟唐代鎏金的佛像不相上下。这样一来文全才同意调换,但得跟姑爷小姐知会一声。
文澜打的主意是把鎏金佛像诓出去,要是卖金佛的时候败露就说是跟别人换的,等到把金佛卖掉就把鎏金佛像送回家里,只当人家不愿意换了,原物奉还。这叫人不知鬼不觉大事可成。
后路安排好了,文澜决定找何庭帮忙去卖金佛,在奉天城里实在找不到旁人了,虽说何庭人品不怎么样,可场面上的事比自己懂的多,就利用他这么一回,东西在自己手钱他也拿不去,出不了什么岔子。
整件事都想的周全,文澜从家里拿出那鎏金佛像,说是进城给那位朋友看看,人家也怕有假,如果没有纰漏瑕当场就换。
人家文家的东西文全阻拦不住,老太太也不在乎。文澜把鎏金佛像藏在自己房里,单带着纯金佛像进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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