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周：文明棍下的野蛮历史

参议院正式启动弹劾程序，先由众院弹劾代表起诉，后有川普律师团答辩。历史意义重大的真人秀，全国全世界瞩目。连续数天，剧情缺乏变异，追剧的观众多已疲乏。

民主党传唤新证人和资料的所有提议都被掌控参院的共和党否决，众院弹劾代表们只好重述和总结先前的证人证词，指责为所欲为的川普违宪违法，要求参院罢免川普。

川普团队无法否认众院摆出的事实，也无法否认宪法给于众院的弹劾权力，只好作可怜样，反控民主党意图推翻上次大选结果。川普的律师只是把川普推特的内容重新包装一遍，用高档律师的华丽词令，指责民主党迫害，blah blah…

堂堂金牌律师团，为总统辩护时用的却是法学院学生最基础的辩论计巧：当事实于你有利，辩事实。当法律对你有利，辩法律。当两者于你不利时，狡辩。

When you have the facts on your side, argue the facts. When you have the law on your side, argue the law. When you have neither, just argue and argue.

弹劾秀让那些看热闹不怕事大的的观众们失望，这必须归功于最高法院首席大法官罗伯斯。当辩论升温，言辞激烈的时候，罗大法官及时介入，斥责双方，提醒他们莫忘记自己身在何处。

参议院号称“世界最伟大的议事团体”，议事厅内的讨论多现温文尔雅的交流形式。但大学主修历史的罗伯斯肯定知道，参议院的史册上也曾有因辩论过激而大打出手的丑陋一页。

那是1856年，南北战争之前的事。挨揍的是麻州参议员老沙Charles Sumner沙穆勒，行凶的是南卡州的众议员Preston Brooks布鲁克斯。凶器是老布的手杖，那个年代绅士的标配，别称文明棍。

那时南方蓄奴派和北方废奴派争论激烈，讽刺贬损无所不及。五月二十日老沙发表了一篇题为"The Crime Against Kansas."的反蓄奴演说，其中嘲讽南卡州议员Andrew Butler为奴隶制度拉客的pimp。两天后，Butler的表兄弟布鲁克斯到参院议事厅寻仇来了。

老布是从背后偷袭老沙的。他举起手杖暴揍沙穆勤。老沙被打倒在桌下，鲜血直流。夺路逃出到过道上后，又被老布劈头盖脸的追打，一度昏迷。老布蛮力施暴，手杖打断了也不肯罢手。其间有议员欲图阻止老布的暴行，被他的同伙拦住。最后，国会警官到场老布才住手。

事后，社全舆论更加分化。北方称沙穆勒为受难的义士，谴责老布以及南方蓄奴庄园主的残暴，胆怯和野蛮。而老布则成为南方人眼中的英雄，弗罗里达州和乔治亚州各有一个县镇因此更名，一个改作Brookville, 另一个改成Brooks county。老布打断的手杖碎片被收集做成挂链上的墜环。他还收到数百个新手杖，其中一个刻着“再揍他”。

(老布的文明棍，现藏于麻省旧州府。)

当事者老沙受伤严重，回北方调养，三年后才得以再回国会任职。

凶手老布被逮捕，法庭审判，罚款三百，无牢狱惩罚。众院投票欲将其驱除，未果。他自行辞职，让选民重新表决是否认同。结果是那些选民不仅支持他继续当任，还投票给他做下一届议员。

或许是老天爷也看不过文明议事厅里的如此野蛮的行径，老布在下一届议会开始之前就病逝了。

唇枪舌剑演变成乱棒暴打，沙穆勒事件也是引发南北战争的因素之一。

温故知新。希望现代政客们别忘记历史的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