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殇--第十六章【拆解】

活着的美妙之处,是对希望的不断求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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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殇】序言

       好的小说书写人生,比如余华写的“活着”。余华说过“ 作家的使命不是发泄,不是控诉或者揭露,他应该向人们展示高尚。这里所说的高尚不是那种单纯的美好,而是对一切事物理解之后的超然,对善与恶一视同仁,用同情的目光看待世界。“

       在这个娱乐、游戏、视频、抖音,人们的时间日益被碎片化的时代。小人物在大时代背景下的命运,仍然是鲜活的、悲催的、发人深省的,值得我们用文字来深情地书写。
 
       这部二十二万字,四十三章的【房殇】,从七十年代贯穿四十年,横跨天津、北京和深圳,是一部70后女性的年代悲剧,一个比“都挺好”更有深度的故事,一部比“我的前半生”更有张力的连续剧(24-36集)。在一段以女主角房产心路贯穿的惊心人生中,读者能看到马伊琍式的奋斗,也能看到秋菊打官司的坚韧,前所未见的小学男生的悲催生活。既能感受情绪悲苦激烈、酸楚绝望的汹涌泪奔,也能感受到似水流年般情感的真实淡然。
 
  好的作品充满生动夺目的场景和意味深长的画面感,【房殇】中就有许多这样的画面场景。在情节推动下,有主人公的成长心路、波澜起伏的情感纠葛、艰苦创业的惊心悸动,始终贯穿着的主人公对美好家园的憧憬。读者朋友也许会联想到你们生活中的他或者她,甚至会浮现你们亲身经历的那些委屈、无奈和绝望的瞬间,因为【房殇】紧扣的那些民企环境艰难、社会道德错乱、教育模式畸形、虚拟泡沫汹涌、房价暴涨伤心的众多时代痛点,仍在我们身边,随处可见,挥之不去,如影随形,逃之不及。
 
  【房殇】的主人公陈澜和叶青,小人物在大时代背景下有悲欢命运,那些沧桑中的爱情、沦陷中的亲情、感怀中的轮回,有时令人心醉,有时叫人心碎,冥冥中,又总有一种佛性的关怀。迷梦里的主人公千辛万苦的家园期望、爱情亲情、望子成龙、执迷尊严,接近了美好,却又被错失、碾压和破碎。身心俱疲的她,在轮回接引中,云外天香里,能否求解到姥爷早早留下的人生谜题?
 
  【房殇】是对余华老师【活着】的致敬,也期望随着时代的变幻,写出了新的意涵。
 
朋友们,带着你们的画面感,随年代推进,给些耐心,来一起体验一趟人生之旅,到达多线共振的高潮,找到那谜题的答案吧!
 
第一章 至 第十五章 请按 ”房殇“ 搜历史贴, 或浏览 波特兰暮光 的博客贴。不知如何方便连贯阅读或置顶,谢谢大家了!
 

第十六章 拆解

 

        陈澜从天津回来后,望着窗外发呆,心里想着悲伤、憔悴、衰老的父母。

  “爸妈家也要拆了?他们搬哪去呀?”叶青关切地问。

  “说是没回迁的安排,货币补偿十五万。买一居也得三十万吧?” 陈澜沉默了一下,又啜泣起来:

  “怎么跟我姥爷一样呀?临老临老,老窝又被拆没了!”

  “我说给他们十几万,我妈坚决说不要,说老了不想买房了,打算先在附近租个便宜房,熬到退休。“ 她转过脸来:

“老公,我爸妈就剩我一个女儿了,等他们退休,把他们接来北京跟着我们吧?”她使劲抓住叶青的胳膊,楚楚可怜地望着他说。

叶青环顾着这个唐家岭租的一厅,又把目光投向堆得满满的一室,点着头,嘴角自嘲地抽了一下。

  “所以咱们一定要尽快买房了,而且最好是一个三居室!” 陈澜的眼神坚定异常,她开始疯狂搜房,不想多等一秒钟。

 

  “叶青,你看你看,回龙观的四层小楼或者天通苑的塔楼,都还不错,你来选选。”

  “都在城乡结合部,有五证吗?”叶青怀疑地问。

  “都有!这些大盘是市政大规划,由大型城建集团盖的,每个区域都规划几十万人呢。”她说都查过了。

 

  周末,俩人开车先看了回龙观,接着又到了天通苑的一个售楼处,周围是高楼林立的大工地,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

  “十号楼卖完了,十一号楼的在这里预约登记,大约明年年初交房,三居60万。”售楼员招呼着。

  “陈澜,我更喜欢天通苑的高层,视野好,30层以上可以瞭望北京城了吧!”

  “您好,还有没有今年能交房的三居室。” 陈澜期待地问售楼员。

  “没有了!房子特别紧,出一栋卖一栋。排队的人多,下期可能得摇号了。”售楼员随口答着。

  “老公,这里比以咱们前看的住宅都好,楼道多干净,电梯多宽敞,社区多整洁!” 陈澜的眼珠转着四处看

  “咱们账上钱够吗?”叶青嘀咕着,盘算着应收和库存。

  “不够!我查过了!SARS危机这次赔了四十万,还不算西北技术监督局的八万四罚款,浩哥借走八万多,咱们个人的钱都填在公司帐里,是应收状态,现在能动的就四十万吧。”她回到了现实,一脸的失落。

  “现在不是没房嘛,咱们等明年摇号吧。”叶青反倒有点释然。

 

  心有不甘的陈澜,周末自己一个人去了国展房展会,在虹天公司的母公司北建集团的展台,意外地碰到了强西,强西在好几组客户的包围下,冲过来和她打招呼,随便聊了几句。

  “我们虹天集团这个小区在五环了,没意思,今后北京三环以内很难拿到地了,以后会持续涨。陈澜,抓紧买三环内好学区的二手房吧。”

  强西用重音说的“二手房”三个字深深地印在陈澜脑海了,是呀!以前自己和叶青总想着新房新生活,太局限自己了,为什么不考虑买个二手房呢?

 

  周末中午浩哥自己一个人又来唐家岭了。最近浩哥经常来,每次来都带着各地水利局送的礼品和土特产,笑着埋怨着地方上求他们办事,尽整些没用的送。叶青每次问他在忙啥。浩哥就滔滔不绝地说起房地产,如数家珍地讲起各个楼盘,从他最近晒黑了肤色,就知道浩哥没少奔波辛苦。

  “自从买了自住房,我就更觉得房产有机会,我想在北二环或北三环买一两套投资房,现在能用买的房抵押做商业贷款了,我就是缺首付,你们看能不能再借我一点?”浩哥说完期待地看着陈澜和叶青。

  “要借多少?”叶青冷静地问,心想着上次浩哥借的还没还呢。

  “我手里有两万多,还不够还你们上次的。但我真觉得这个二环内的皇城根小区是个好机会!你嫂子爸妈给了六万,还缺七万,真是觉得特别为难,你们要是真困难,我也不怪你们。”翔哥说完,给叶青满上一杯酒。

  叶青不想再借了,他觉得买投资房比奢侈品消费还过分,怎么能好意思找人借钱呢?自己有两万,却要借七万,这不是空手套白狼吗,到底谁买房呀?可亲戚正喝着酒,又不好意思直接驳面子。

这时陈澜的心里也在激烈地交战,她知道叶青不想借,可浩哥就是家人,越是在自己的父母买不了,自己也没机会买到的时候,她反而就越觉得应该帮有条件够的着的家人去买到,毕竟房子是宝贵的资源呀,自己的亲友能抢到难得的机会,自已就该支持吧。

  “浩哥,这钱我们要是想想办法挪给您,您能在明年春天还给我们吗?那时天通苑有楼开盘,我们的资金是为那时买房规划的。”她轻声问。

  “能还呀!我们年底奖金会不少的,最近再省省。”浩哥想着重要是能借到,先满口答应着,感慨这年月你找谁借钱时才知道谁是真朋友,谁是好亲戚,那帮王八蛋狐朋狗友,最近找他们借钱,消失的消失,借口一大堆的也一大堆,还是自己的妹妹陈澜好呀!浩哥说着感激的话,陪叶青干了几杯后,奔售楼处去了。

  “陈澜,你怎么老自己做主借钱给浩哥,你不知道咱们进货资金紧呀?”浩哥走后,叶青开始埋怨

  “老公,对不起!如果浩哥借钱不是因为买房,我就不愿意借,能帮唯一的亲戚买到房子,我就觉得挺有意义的,再说浩哥只是暂时拆借,明年春天会还的。下次借钱的事,我一定听你的。” 陈澜的声音很甜,面色很温柔。

 

  当晚回唐家岭,最近街上遍地新开的卖彩票的、卖电话卡的、小网吧等商铺,车早已不能再停在门前街上了,陈澜把车远远的停在村外,跟在叶青后面,躲着街道上的污水和满街横飘的塑料袋往回走。

进了卧室,从窗户望出去只能看见邻居盖房的脚手架,已经看不见天了,也没隐私感了,建筑灰尘落满了窗台。陈澜想着浩哥借钱买房的事,越想越觉得是好机会,越想越觉得羡慕,她拉起叶青的胳膊。

  “老公,咱们别等天通苑了,也学浩哥贷款买个二手房吧?他住的西二环那个小区挺好的,三居一百万,两居七十万。”她眼光里带着憧憬说。叶青的脸上浮现出一股轻蔑的表情,往床上使劲一坐。

  “浩哥那叫不务正业,想当个包租公,还找别人借钱买投资房,他就是小农思维,以后还不上贷款,他就该后悔了!”

  “叶青,我是说这个脏乱差的地方,我不想再住了,我要买房!”陈澜抬高了声音,脸色激动的有些发红。

  “斯是陋室,惟吾德馨!”叶青往被子上靠着,脱口而出刘禹锡写的陋室铭的句子,他并不在乎住的好坏,一直在思考怎么能增加销售额,扩展产品线,没有敏感到妻子的情绪变化,他还在烦着陈澜自作主张借钱给浩哥的情绪里。

  “房子就是个乌龟壳,你背上自己会累的!销售额不上两千万,你别想买房子!” 叶青嘴里继续嘟囔着。

 

  陈澜听到这话,猛地怔住了,说不出话!她突然觉得眼前这人的语气似曾相识,这人表情也似曾相识,是了,像极了自己小时候父亲那家长式的臭脸!她忽然心理涌起一股强烈的委屈,她后悔就那样嫁给了叶青,让他觉得便宜!几年来,叶青哪一次主动提出过买房?一次也没有!有多少次自己提出买房,他不是竭力阻止?每一次!叶青一直只是在利用自己,去实现他自己的人生理想!叶青并不真爱自己,一定是的,他从没打算给自己一个有尊严的家!想到这儿,她打了一个寒颤,转眼看叶青懈怠的身子,竟然靠在床上迷瞪着了。

陈澜盯着叶青的脸,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很久又似乎是一霎那,她下了决心,拎上自己的包,流着泪,慌乱地逃离那个房子。

 

  夜色中,陈澜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唐家岭街上的脏水里,风刮起的塑料袋从她的脸颊旁掠过。她漫无目的地走着,坐上公交去了北京站。她买票上了火车,她哭花了眼,脑子狂乱地想着这龌龊的、没有尊严的生活、这混蛋的叶青。

这趟动车开往天津,在列车的摇晃中,陈澜忽然清醒地知道了,她原来不是去看爸妈的,自己是去找姥爷的,是姥爷拼了命地工作要给自己挣一个小家,只有姥爷要给她尊严和自由...

 

  入夜了,叶青恍惚地醒了,他从窗外的灯影下站起来,半梦半醒地走到厅里,昏暗中,突然觉得周围好安静,仿佛身边应该有人,却是分明没有。好像什么人应该存在过,却似乎在云山雾罩中。好像心里有牵挂过的人,却已在光年之外。我是谁?我在哪?我和谁?许久,叶青知道陈澜不见了,在夜里,门开着没锁。他开始焦急地给她打电话,她没接,拨了几次之后,收到短信“你和你的陋室过吧,我回天津了。”

 

  陈澜随着天津站地下通道密集的人流往外走,突然看到前面几米远的地上,一个小东西在快速地爬动,忽地被一个急行中的男人一脚踢向前面,又惊惶地在人流脚下乱爬,她走近发现是一只小乌龟,俯身赶紧捡起它,只有大半个手掌大,她叹着:“乖乖,差点被人流踩死,是什么人还是龟贩子把你遗失在这里的?”

她靠着甬道站了好一会儿,看熙熙攘攘的人流中有没有人来寻,望着小龟背上的花纹,是那么独特,美丽中透着光泽。小龟似乎有一种灵性的感应,在她温暖的手中变得安静,它抬起闪着光的黑眼睛温柔地望着她,让她的心底变得柔软。霎那间,陈澜有了决定,为这茫茫人海中的缘分,我收养了你吧,她把小龟轻轻地放进了随身的背包里。

 

  公交车沿着海河开着,望着黑色的河水和那一座座桥上霓虹的倒影,她的心情寂寥。在狮子林桥站下了车,她走过望海楼天主堂,沿着狮子林大街走了一阵,向北拐进了金纬路。

她停下来张望,路旁新起了不少高楼,原先的小关大街已经消失了,凭着记忆也找不到那个门房的位置了,她怅然若失,脑子里忽然浮现出姥爷在昏暗灯光下推磨的画面。

  太晚了,她怕惊扰父母,先在附近如家酒店住下了。

 

  早上起来,陈澜感到肚子饿了,就到旁边的小发嘎巴菜吃了早点,加了好多麻酱和香菜,好久没吃这么舒服的早点了,每次生气的时候,她都需要暴食的快感。

  

她信步走过狮子林桥,到了海河西岸的文化街,溜达看着小时候就熟悉的杨柳青年画、泥人张彩塑,吃些蹦豆张和唐人张,她的心情舒缓多了,想着一个人随心所欲的自由生活也很好呀,一个人无牵无挂、无欲无求也不错呀!

 

  她看着走着,来到了文化街深处香烟缭绕的天后宫。

进了大庙,天后娘娘慈祥的面容,感染着她,她请了三炷香插在香炉里,跪拜在天后娘娘前的垫子上,祈祷天后能保佑姥爷丰衣足食、安身广厦、无牵无挂,保佑弟弟能身体健康、步履如飞、心想事成,也保佑自己能早日得到那个有尊严的、美丽的、温暖的家。

祈祷完,她见不少人虔诚地摸旁边一尊栩栩如生的软身小神像,那神像头是泥塑的,穿着布制衣物,木制的手臂被人摸得都发出了光亮,见大家都摸,也上前摸了两下,转头看见佛像边上立的小牌子写着“王三娘娘”,她脑子里突然闪出叶青的形象,自从昨晚自己走了,他不停地发短信、打电话,还算有良心地想着自己。

 

  快中午时,陈澜终于来到爸妈的家。那个临时租住的房子,只有大约六平米,除了一张双人床占据了核心的位置,周围一圈都被凌乱摆着的柜子和杂物塞满了。没有写字台了,也没有坐的地方了。她进门后,妈妈很意外,马上开心地招呼她坐床上。本来心里就浮沉,看到爸妈租住处的凄凉,她眼泪立即就下来了。

“妈,你们租得也太差了,不像过日子的了。”

  “我的宝贝闺女,这儿挺好的又便宜,我和你爸省下钱来,出去有吃有喝有乐的,中午叫你爸回来,咱们去川鲁吃饭。叶青没来,忙是吧?” 妈妈赶紧上前搂着她安慰。

  她坐在妈妈的床上,房子后面紧邻一条繁忙的国道,来往的大车轰隆隆地喧嚣震动,她想着爸妈真是穷糊涂了,这地方晚上能睡得好吗?她突然又开始恨那个一根筋的叶青,想着没有你叶青,我自己也照样行,也能为父母撑起一个家!

  “妈,过两年退休后立即搬到北京去吧,跟着我住,那时候我已经买好了三居室。” 她激动地说着,妈妈听着欣慰,动情地拥抱她,轻轻拍着宝贝闺女的后背,母女俩好久没这么亲热了。

 

   2003年的夏天,华北就像一只闷鼓,炎热的天气和对外出的恐惧消磨着所有人的生命。陈澜需要平复自己的烦恼,她不想和叶青争吵,但经营的焦虑却一刻难停,产品兼容和售后服务的烦心事积累了一大堆,外地客户的投诉不断,所以看到非典局势稍有缓解,她索性直接从天津出差走了。

 

陈澜一口气跑了十多个地市,一去就是一个多月,她一如既往地节省,坐的是长途公交车,吃的是街头的小摊,住的都是二十几块钱的旅社。逐渐她欣慰的发现,因为人到了体现了关切和诚意,客户就不那么生气了,各地市场的局面还在可控的范围内。

 

  这天她刚从洛阳电信局出来,意外地接到强西打来的电话,强西说那天展会上太忙乱了,没来得及和她细说,问她买房行动了吗?她说在河南出差呐,叶青说宏观调控呢,不太同意买房。

  “买房是刻不容缓的大事呀!宏观调控哪次不是越调越高的,等你回来,我带你看几个好房,再帮你谈谈优惠,抓紧买!”强西立即放大了声音,他最近在事业上爬坡,见陈澜和叶青结婚这么久了,生意做得还不错,他对陈澜暂时没了非分的想法,就是心里喜欢,总不自觉地想联系她,能帮帮她就更好吧,自己怎么就不能和她成为好朋友呢?只是上次见面和通电话,他隐隐地感觉陈澜有些压抑,不像以前那么爽朗了。

  “陈澜,你最近情绪不高呀,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吗?”强西电话里继续随口问着。

  “我没大事,就是为买房的事最近有点烦。”她故作轻松的语态,心里翻腾起来,不管叶青了,自己也能买。

  “如果搞开发不痛快了,调到我销售部来啊。”强西又二皮脸地开起了玩笑。

 

  周六的晚上,白梅约叶青吃晚饭,说有重要的事和他说,刚见面白梅就哭了。

  “我再也受不了周平了,我们离婚了。”接着白梅低声叙述起来龙去脉。

  “周平除了技术还行,经营公司根本就是一团乱,不断地犯错误赔钱,我妈和他吵得势不两立了。前一阵周平又一次借给老家钱,我妈把他轰出去了,他也死轴不低头,我今上午刚和他去把离婚手续办完了,我一定得和我妈站在一起吧。”

  叶青看白梅哭得伤心,心里先是为周平和白梅难过,一对从深圳经过患难、携手而归的夫妻,就这么分了?然后他心里就感慨,甚至有些激愤,小夫妻不管多困难,也应该出去租房单过呀!婆媳关系难处,女婿和丈母娘也架不住日久磕碰呀!接下来叶青就开始想怎么安慰白梅。

  “家家有本难念的女人经,你家是母亲暴脾气把周平赶走的,我家爆脾气的陈澜也刚离家出走了,她们是在气头上吧,你和妈妈先商量下,还有回转的余地吗?你还爱周平吗?”叶青说完望着白梅。

  白梅低下头,想着叶青的话,你还爱周平吗?心里的答案是从来没有很爱过周平,周平人不差,可是自己没有那种倾心的爱,像以前对叶青那种,要不然自己也不会去离婚,而且没有惋惜,反倒有一种解脱的感觉。

  “我不爱!”白梅摇着头说,叶青心里一惊,不爱就没希望了。可陈澜还爱自己吗?他心里一阵刺痛。

  白梅想着叶青可能会同病相怜?因而减轻了痛苦,反而体贴地问叶青陈澜为什么走?他的生活这些天怎么照顾?叶青说想不清楚,也许是因为没买房吧?

  餐厅里播放着的老歌--相思风雨中让气氛变得暧昧,让白梅想起当年与叶青的合唱。

 

吃完饭叶青送白梅回到她家楼外时,清风摇曳的梧桐树叶间,昏黄的的路灯若明若暗地透过来,映在两个人的脸上。

  “叶青,没能和你在一起,你知道我有多遗憾吗?我想我当时接受周平,潜意识里是想逃开你爱别人的痛苦吧,你现在看到结果了。”白梅说得动情,水汪汪的眼睛望着叶青。叶青听到白梅这连贯和理性的话,惊诧地望着她。

  “叶青,你能抱我一下吗?”白梅仰起脸,含泪的眼里带着笑意,那声音透着乞求又带着温度,像是她当年梦呓的回响,她不等叶青的回应,上前双手轻轻从叶青的两臂下穿过,缠在他的背后,把头贴伏在叶青的脖子上,闭上眼感受着他胸腔的起伏,和他轻微的颤抖,她感到叶青的手轻揽着自己的背了。叶青很感动,他知道白梅爱他,他为她的离婚伤感,那感觉描绘不清,像亲人,像红颜知己,白梅身上那种陈澜缺少的脆弱和温柔让叶青恍惚。

白梅抱紧着他,一会儿叶青感到白梅轻吻他的脖子,然后上来找他的嘴唇了,他慌张地用手揽紧她的头,搂在胸前,他掉了眼泪,为白梅的情谊,为她心里的伤悲,许久,他轻轻地推开白梅:“晚安,白梅,我觉得你将来一定会幸福的。”

 

  在一个人长时间的独处中,陈澜也在前思后想着自己和叶青的关系。叶青就是想把所有的钱都填到公司里去,去赌公司的大发展,他不惜一切,他觉得只有他自己的想法才是对的,甚至可以不尊重她的感受。可自己要的真的不多,只是要买一个能满足自己基本尊严、满足父母养老居住的三居室,如果他连自己这个么卑微的需求都不能理解,那就是没有爱了,为什么还要进一家门呢?而自己也从来不是仰人鼻息、没有独立经济能力的家庭主妇,各走各路吧!她要让自己的决定不受羁绊,她要给父母有尊严的安居的晚年...

 

  第二天早上,陈澜画完淡妆,准备出门去拜访郑州电信,她突然感到一阵晕眩,扶着卫生间的台面恶心到想吐,有点挪不开步了,这种境况对身体很好的她以前是少有的。她的心里发慌,望着镜子里憔悴的脸,想着自己最近出差太辛苦了,坐长途汽车的艰苦,住小旅馆的将就、吃路边摊的对付,是不是传染上病了?想起前几天,在下面县城旅社的公共浴室里,还奢侈地洗了几次七块钱的牛奶浴,后悔呀!

 

她不安地在街上找着药房,却先经过了一家黄河路上的医院,索性挂个号看看。内科医生问了病情,做了基本的检查,号着脉时忽然问她上次例假是那天?

她想了想说上个月初吧,这个月还没来。大夫浅浅地笑着,说回去再观察几天,先别乱吃药。

  她瞪大了眼,心里猜着,自己怀孕了?前一阵非典在家窝着,是没怎么计划,自己快三十岁了,从没怀孕过,叶青一心想着他的梦想,自己一直想着房子,都没着急想要孩子,他或者是她就这么来了?

在自己和叶青的感情危机时刻,自己昨天还在想着和叶青各走各路,她的心开始乱了,她要赶紧回北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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