憶父亲

在白令海,阿拉斯加湾,阿留申群岛,从事资源调查研究3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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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理辦公室书籍,看到一本书 “中国淡水鱼类原色图集” 。打开一看有父亲的簽名“蓀儿留念,父赠。一九八六,七赴美聚会”。啊呀呀!老爸34年前给的书都忘了。

     父亲1916年出生,他的童年我们知道的不多,只知是我祖父的宠儿,有好東西都先给了他。他的求学跟成长,我们也知之甚少。抗战时,他到了西南後方,听他说在重庆李庄的体质人类学研究所工作过。但直到1949年中央研究院史语所遷到台湾桃园縣楊梅鎮之后,父亲的生活才开始出現在我们的記憶裡。在楊梅那段时间,因思念回大陆,得了神經衰弱症。遵医嘱付,時常去打撞球。1955年史語所迁到台北南港。全家搬进宿舍,才算安定下来。

     父亲除了研究殷墟头骨,也在台大考古系教体貭人类学。曾數次赴美国哈佛大学,史密森自然历史博物馆做研究。因為工作关系,他养成了“窮理”的習惯。但在日常生活裡,喜欢講道理,極易造成家庭不和睦。我母亲及大哥時常是他首当其衝的對象。我跟父亲從未有过衝突,但我对他,总有某种程度的畏惧。

     提起父亲,有几件事情常留在我心里。譬如,教我们骑自行车,溜溜冰鞋,放风筝等事情。父亲手巧,曾在后院,做了木製桌椅,夏天在院子里吃飯,纳凉。父亲也是一位能自娛自樂的人。時常下学回家,看他一个人在屋里拉胡琴,拉得整个汗衫都湿透了。可感觉出他很投入,很高興。我父亲也是个籃球迷。常带着二哥跟我去三军球场,儿童乐园球场,公卖局球场及南京东路的中华体育馆,看四国五强籃球赛,亚洲杯籃赛,歸主籃球赛及哈林籃球赛等等。声嘶力竭的为地主队加油。若是赢了球,与场外興奋的球迷讨论赛事的热烈情绪,也常在我心中湧现。

     1979 年母亲过世后。父亲觉得四个儿子都已长大成人,做为一个父亲,他能做的都做了,不再有任何牵挂。所以在1981年决定回大陆…他那日牵梦萦的故土。父亲一生不属于任何政党。他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爱国者,一个爱那片土地的人。他在台海两岸还属于戒严的时期,就毅然决然地回到了他的故乡…北平。

     回国后,他任职于中国社会科学院历史所,继续他上古史的研究。翌年与我小嬸结婚(我小叔在文革时过世)。5年后,父亲忽然思念我们几个儿子及孙辈们。于是就有了1986年来美探亲之旅。二哥,二嫂带着两个孩子,凯华,凯熊,從底特律来。我们家两个,凯勤,凯敏。杰生那时只有一个儿子,凯仁。我们大夥去Edge Water Inn 聚餐。让父亲感受到含貽弄孫之樂。我也常带他去Edmonds 鱼人码头,钓鱼,抓螃蟹,流览西雅图风景。

     父亲一生乐观。记得是我小学二,三年级的时候,有一次已到月底,家中生活费所剩无几。他给我5块钱,要我去附近小店买包花生米,大家先痛快的吃了。然后在一纸条上写了个数字,要我带着这纸条去标会,果然标中。有了钱,全家皆大欢喜。

    楊希枚,我的父亲。就像任何一位父亲一样,在他的年代里,努力工作,维持家中生计。他自有他獨特的个性,讲理性,但不失幽默,豁达的人生观。我父亲一生追求真理,可谓贫贱不能移,铮铮一书生。我懐念他!

 

 

注册很麻烦 发表评论于
还可以多写些啊
Shenliu 发表评论于
回复 'OldJohn_02' 的评论 : 谢谢
OldJohn_02 发表评论于
平實感人,百度上有令遵的介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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