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代系列十:后周盛衰之三:史学家评论冯道与后周世宗北伐无功而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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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德元年即公元954年四月十七(庚申),后唐、后晋、后汉、后周四朝元老,后周太师兼中书令瀛文懿王冯道去世。

《旧五代史》的史臣评论说:冯道的操行,很有古人之风;冯道的肚量,也深得大臣之礼。然而他事奉四朝,拜相六帝,能算得上忠臣吗!一女二夫,都算是女人的不幸,何况再三改嫁!所以他终了时,得不到文贞或文忠的谥号,也都是为了这原因。

冯道少年时就以孝谨知名,后唐庄宗朝他才开始显贵,此后累朝都不离将、相、三公、三师的高位。他为人清俭宽弘,人们也猜不透他的喜怒,而且滑稽多智,在官场浮沉,取悦于君主。他曾著有《长乐老叙》,自述累朝荣遇的状况,时人往往因他的德量而推崇他。

北宋大文豪欧阳修评论说:“礼义廉耻,国之四维;四维不张,国乃灭亡。礼义,治人之大法;廉耻,立人之大节。况为大臣而无廉耻,天下其有不乱,国家其有不亡者乎!”

欧阳修继续评论道:“我读了冯道的《长乐老叙》,见他自述以此为荣,真可谓是个没有廉耻的人,那么当时的天下国家也从而可知。我在五代中找到保全气节的人士三人,死于王事的大臣十五人,但都是武夫战卒。儒者中果然没有义士?难道是因为高节的人士,厌恶时世的浊乱,看不起那世代而不肯出仕?抑或他们觉得君临天下的帝王不足以辅佐,而不能帮助他们得到大治?我曾听说五代时有个叫王凝的,家在青、齐之间,曾出任虢州司户参军,后因病在任上去世。王凝家历来贫困,一个儿子还很幼小。他妻子李氏,携带着他的儿子,背着他的遗骸回归。东过开封时,停留在一个旅舍,但主人不肯接纳。李氏看着天色已暮,不肯离去,主人便牵着她的手臂拉她出去。李氏仰天痛哭道:‘我身为妇人,不能守节,而这只手却被人拉了!’当即拿斧头砍断了那只手臂。见到的人都为她嗟叹哭泣。开封尹得知此事后,奏报给朝廷。朝廷丰厚地抚恤了李氏而鞭笞了那旅舍主人。呜呼!那些不自爱其身而忍耻偷生的士人,一旦听说李氏的气节,能不稍稍知道惭愧吗?”

司马光评论说:“天地设位,圣人则之,以制礼立法,内有夫妇,外有君臣。妇之从夫,终身不改;臣之事君,有死无贰。此人道之大伦也。苟或废之,乱莫大焉!范质称冯道厚德稽古,宏才伟量,虽朝代迁贸,人无间言,屹若巨山,不可转也。臣愚以为正女不从二夫,忠臣不事二君。为女不正,虽复华色之美,织纴之巧,不足贤矣;为臣不忠,虽复材智之多,治行之优,不足贵矣。何则?大节已亏故也。道之为相,历五朝、八姓,若逆旅之视过客,朝为仇敌,暮为君臣,易面变辞,曾无愧怍,大节如此,虽有小善,庸足称乎!或以为自唐室之亡,群雄力争,帝王兴废,远者十馀年,近者四三年,虽有忠智,将若之何!当是之时,失臣节者非道一人,岂得独罪道哉!臣愚以为忠臣忧公如家,见危致命,君有过则强谏力争,国败亡则竭节致死。智士邦有道则见,邦无道则隐,或灭迹山林,或优游下僚。今道尊宠则冠三师,权任则首诸相,国存则依违拱嘿,窃位素餐,国亡则图全苟免,迎谒劝进。君则兴亡接踵,道则富贵自如,兹乃奸臣之尤,安得与他人为比哉!或谓道能全身远害于乱世,斯亦贤已。臣谓君子有杀身成仁,无求生害仁,岂专以全身远害为贤哉!然则盗跖病终而子路醢。果谁贤乎?抑此非特道之愆也,时君亦有责焉,何则?不正之女,中士羞以为家;不忠之人,中君羞以为臣。彼相前朝,语其忠则反君事仇,语其智则社稷为墟。后来之君,不诛不弃,乃复用以为相,彼又安肯尽忠于我而能获其用乎!故曰:非特道之愆,亦时君之责也!”

大意是:天地设位,圣人作为准则,以此制定礼制和建立律法;内有夫妇,外有君臣。妇人从夫,终身不改;臣子事君,有死无贰。这是作为人道的大伦理。如果废弃,那么乱就大了!范质称赞冯道的厚德堪比古人,他的宏才伟量,即使随着朝代的更迁,人们也没有非议,屹立有若巨山,不可转移。臣的愚见却认为:正女不从二夫,忠臣不事二君。为女不正,即使有华丽的美色,织纴的精巧,也不足为贤。为臣不忠,即使有丰富的材智,优良的操行,也不足为贵。为何这么说?因为大节已经亏损。冯道为相,历经五朝八姓,犹如旅店对待过客,朝为仇敌,暮为君臣;变易脸色和更改言辞,却毫无愧疚。大节如此,虽有小善,却何足称道!有人觉得自唐室败亡以来,群雄争霸,帝王兴废,远的十来年,近的三四年,即使有人忠诚智慧,又能怎样!当时,失去臣子气节的并非冯道一人,岂能独独怪罪冯道!臣的愚见认为:忠臣忧公如家,见危献身,君有过则强谏力争,国败亡则竭节致死。仁人智士,见到邦国有道则出仕,邦国无道则隐居,或匿迹隐于山林,或优游当个下僚。如今冯道得到的尊宠则称冠三师,获得的权任则称首诸相;国存则依违拱嘿,窃位素餐;国亡则图全苟免,迎谒劝进。君主则兴亡接踵,冯道则富贵自如。这真算得上奸臣之尤,安得与他人相比!有人认为冯道能在乱世中保全自身,远离祸害,这也算得上贤惠。我却认为君子只能杀身成仁,而不能求生害仁。岂有专以保全自身和远离祸害作为贤惠的道理!这么说盗跖因病而终,而子路却被剁成肉酱。到底是谁更贤惠?抑或这并非单单是冯道的过错,那时的君主也有责任。为何这么说?行为不正的女子,一般的士人也会羞于娶她为家;品行不忠的男人,一般的君主也羞于引他为臣。他在前朝为相,说他忠诚他却背叛君主去事奉仇人;说他智慧他却让社稷沦为废墟。后来的君主,不但不诛不弃,反而重新起用他为相,那么他又怎肯尽忠于我而为我发挥作用!所以说:这不单单是冯道的过错,也是当时君主的责任!

(笔者注:欧阳修和司马光对冯道的评价过于苛刻,无视冯道在乱世始终保持的正气和清廉,以及多次搭救民众和官吏的事实。他尽到了一个好人在那时候所能做的很有限的职责。他们在严厉批评冯道的同时,难道忘记了各代的君主不也都是从叛臣演变而来的吗?司马光和欧阳修却没有半句非议。只要冯道他们最终对百姓有利,又有什么好厚非的?)

四月十八(辛酉),出讨北汉的河东行营都部署符彦卿上奏,说北汉宪州刺史太原人韩光愿和岚州刺史郭言都在各自州城投降后周朝廷。

当初,符彦卿有个女儿嫁给前河中节度使李守贞的儿子李崇训为妻,相面的人说她有贵相,将成为天下母亲。李守贞高兴地说:“我媳妇都能母仪天下,何况我自己!”于是下定决心造反。当他败后,李崇训先杀死了自己的弟妹,然后准备杀符氏。符氏藏匿在帏帐之下,李崇训仓促之间没找到她,便自刭而死。乱兵进帐后,符氏安坐在堂上,呵叱乱兵道:“我父亲和郭公(即后来的后周太祖郭威)是兄弟,你们休得无礼!”郭威后来派使者将符氏送回给符彦卿。当郭荣(即世宗)出镇澶州时,后周太祖为他娶了符氏,封他为卫国夫人。四月十九(壬戌),世宗立符氏为皇后,并下令有司部门择日备礼册命。皇后性格温和贤惠,而明于决断,世宗非常尊重她。

河中节度使王彦超和保义节度使韩通带兵进攻石州,王彦超亲自击鼓,冒着矢石督促将士攻城。几天后他就攻克石州,生擒了北汉刺史安彦进,并献给朝廷。四月二十(癸亥),北汉沁州刺史李延诲投降。

四月二十一(甲子),世宗封皇妹寿安公主张氏为晋国长公主。次日,东京的奏折抵达行宫,说太师兼中书令冯道去世。四月二十三(丙寅),朝廷将太祖皇帝的神主牌位迁祔于太庙。

四月二十七(庚午),世宗下诏赦免潞州在押罪人,除了死罪外一并释放。当天,世宗离开潞州,直趋晋阳,亲征北汉主刘崇。

四月三十(癸酉),北汉忻州监军李勍杀了刺史赵皋及契丹所派大将杨努瑚(通鉴作杨耨姑),在州城归顺。世宗下诏授李勍为忻州刺史。

同时,湖南的王逵上表请求重新将节度使府搬回到朗州。

五月初一(甲戌),王逵自潭州迁往朗州,并任命亲信周行逢代理潭州事务,任命潘叔嗣为岳州团练使。

五月初二(乙亥),后周世宗让尚书右丞边归谠兼任枢密直学士;让尚书户部侍郎陶穀兼任翰林学士。陶穀跟从世宗出征太原,而当时翰林学士鱼崇谅去迎接母亲,以后才到。陶穀趁机挑拨说:“鱼崇谅不肯及时赶来,有徘徊观望的意思。”世宗也颇有疑虑。鱼崇谅又上表陈述母亲生病,世宗便下诏允许他回归陕州伺候母亲,因此让陶穀兼任翰林学士。

五月初三(丙子),世宗来到晋阳城下,后周旗帜环城四十里。当天,北汉代州防御使郑处谦在州城归顺。早先,契丹主将杨衮怀疑郑处谦有二心,便召他前来议事,想趁机拿下他。郑处谦知道后,不肯前往。杨衮派十几名胡骑守在他的城门,但郑处谦杀了他们,然后团门拒绝杨衮。杨衮只好逃归契丹。辽穆宗气他出师无功,将他囚禁了起来。郑处谦这时举城来降。

次日,世宗在太原城下阅兵,他亲自慰勉将士,还给他们不同的赏赐。朝廷同时将代州升格为节镇,命名为静塞军,任命郑处谦为节度使。

五月初五(戊寅),世宗因北汉石州刺史安彦进抗拒王师,将他在太原城下处斩。

数千契丹骑兵驻扎在忻、代二州之间,成为北汉的外援。五月初七(庚辰),世宗派符彦卿、郭从义、向训、白重赞、史彦超等大将,率领步骑万余赶赴忻州。他还任命前忠武军节度使郭从义为天平军节度使。当夜刮大风,将屋顶掀翻,把大树连根拔起。

五月初九(壬午),世宗任命宰臣李穀代理太原行府事务。

符彦卿率军进入忻州后,契丹人退驻忻口。

五月十四(丁亥),朝廷在汾州设置宁化军,让石、沁二州隶属该军。

同时,代州将领桑珪和解文遇杀了郑处谦,然后诬奏说他暗中和契丹勾结。

符彦卿奏请世宗为他增兵。五月二十(癸巳),世宗派昭义节度使李筠和武信节度使张永德带兵三千赴援。契丹游骑当时已到了忻州城下。五月二十三(丙申),符彦卿与诸将列阵等待契丹兵。先锋都指挥使史彦超带领二十骑兵为前锋。他们遭遇契丹人,与他们交战。李筠带兵继后,杀了契丹二千人。史彦超仗恃勇猛,轻率冒进,结果离开后周大军越来越远,最后众寡不敌,被契丹人杀了。李筠自己也仅仅逃得性命,而后周兵伤亡惨重。符彦卿只好退保忻州,很快就带兵回到晋阳。

同时,府州防御使折德扆带领州兵前来朝见。五月二十八(辛丑),朝廷将府州升格为节度使镇,命名为永安军,任命折德扆为节度使。

当时,朝廷征发了大量的士兵和民夫,东自怀、孟,西及蒲、陕,光民夫就有数万。世宗猛攻晋阳,以为旦夕之间就能攻取,却一时无法攻拔;又遇到久雨,士卒疲惫生病;加上忻口战役又不顺利,世宗因此开始商议班师回朝。

六月初一(癸卯),世宗正式下诏班师。

当初,北汉枢密直学士王得中出使契丹归来时,正碰上后周兵围晋阳,他只好停留在代州。当桑珪杀了郑处谦后,他将王得中囚禁起来,送给后周军。世宗释放了他,还赐给他玉带和良马,问他说:“胡虏兵马什么时候会来?”王得中说:“臣只受命护送杨衮回去,没向他们提出其他要求。”有人跟王得中说:“契丹许诺王公发兵,而王公不以实相告。一旦契丹兵前来,王公的处境不是很危险吗?”王得中叹息道:“我食用刘氏的俸禄,有老母在围城之中;如果以实相告,周人必定会发兵,占据险要抗拒契丹。如此一来,家国两亡,我自己独自活着有什么意思!不若杀身以保全家国,得到的东西多多了!”六月初二(甲辰),世宗因王得中欺罔,将他缢杀了。

六月初三(乙巳,《旧五代史》作两天前即癸卯),御驾离开太原。匡国节度使药元福跟世宗进言说:“进军易,退军难。”世宗说:“朕一切都委托给爱卿了。”药元福于是将部队列成方阵南下,自己率领麾下作为后殿。北汉果然出兵追杀,但被药元福击退。当时退兵的决定非常仓促,因此部伍混乱,失去了平日的严整;加上不逞之徒散布讹言恐吓,有人则互相剽掠,王师因此丢失的随军物资不可胜数,还将太原城下的几十万粮草全都焚毁放弃了。后周在所得北汉州县任命的刺史纷纷弃城逃走。惟有代州的桑珪既背叛了北汉,又不敢归附后周,只好闭城自守。北汉后来派兵很快就攻拔了代州。

六月初七(己酉,通鉴作乙酉,《旧五代史》则作乙巳,均有误),御驾抵达潞州。六月十一(癸丑),世宗离开潞州,并于次日抵达郑州。六月十三(乙丑),他临幸新郑县,并于次日亲自去拜谒父亲的嵩陵。他远远望着山陵就开始号恸;到了陵所,他俯伏在地,哀声哭泣,感动了身边侍从。两次下拜祭奠后他才退回。世宗还赐给守陵将吏及附近看陵民户不同数量的布帛。六月二十八(庚午),他回到大梁。

世宗当时不顾众议出征北汉。此后政事无论大小,全都亲自决定,百官只是接受上旨而已。河南府推官高锡上书劝谏,说:“四海如此之广,万机如此 之众,即使尧舜也不能独自治理,必定会选择人才加以委任。如今陛下全都一人作决定,天下并不因此认为,陛下的聪明睿智足以兼有百官的重任,反而都说陛下褊迫疑忌而不信任群臣!不如挑选能知人善任和为人公正的大臣出任宰相,能爱护民众和虚心听讼的官吏担任守令,能增添财富和丰衣足食的臣僚出掌金谷,能原宥通情和严于守法的下属掌管刑狱;那么陛下只用在明堂垂拱而已,根据他们的功过而予以赏罚。那时岂用担心天下不能得到治理!何必降低君主的尊贵而取替代臣下的职责和亲理低贱的琐事?这样才不会丢失为政的根本!”但世宗不听。高锡是河中人。

这期间,北汉主刘崇因忧愤成疾,将国事全盘交给儿子侍卫都指挥使刘承钧掌管。

秋七月初一(癸酉),世宗将河西军节度使申师厚贬为右监门卫率府副率。申师厚在凉州一年多,因为所部粮食紧张,蕃人的状况又反复无常,因此奏请到大梁入朝。很快他就留下儿子担任留后,不待朝廷的答复诏书就擅自离任,前来京城。世宗为此贬斥了他。

七月初三(乙亥),世宗为天雄军节度使卫王符彦卿进位为守太傅,改封魏王;为郓州的郭从义加兼中书令;让河阳的刘词移镇永兴军,加兼侍中;为潞州的李筠加兼侍中;让河中的王彦超移镇许州,加兼侍中;让许州节度兼侍卫都虞候李重进移镇宋州,加同平章事兼侍卫亲军都指挥使;任命武信军节度使兼殿前都指挥使张永德为滑州节度使,加检校太傅,照样负责禁军;让同州的药元福移镇陕州,加检校太尉;让鄜州的白重赞移镇河阳,加检校太尉;让陕州的韩通移镇曹州,加检校太傅。世宗刚即位不久,广为诸侯加恩,同时也是为了奖赏他们跟从御驾亲征的功劳。次日,他任命前礼部侍郎边光范为刑部侍郎,代理开封府事。

七月初五(丁丑),世宗为天下兵马元帅吴越国王钱弘俶加天下兵马都元帅;为襄州节度使陈王安审琦加守太尉。

七月初六(戊寅),右散骑常侍张可复去世。张可复字伯恭,是德州平原人,父亲张达经累赠成为赠户部侍郎。张可复略通儒术,年轻时就熟悉吏事。后梁末年,他到魏州作短期出游,邺王罗绍威上表奏请他为安阳主簿。后唐天成初年,他到青州依附晋公霍彦威,担任他的从事。晋公因为他为人滑稽,并喜欢躲避职事,把他看作“奸兔儿”。长兴中年张可复入朝,官拜监察御史,经六迁官至兵部郎中,并赐金紫官服。后晋天福中年,他自西京留守判官入朝成为秘书少监,不久改任左司郎中。开运中年,他升迁左谏议大夫。后汉乾祐初年,刘赟(即后来的湘阴公)出镇徐方,朝廷在朝官中挑选可以从戎的人,因此授他为武宁军节度副使兼检校礼部尚书。当郭荣(即后来的世宗)出镇澶渊时,改任他为镇宁军节度行军司马。广顺三年(953),朝廷征他入朝官拜给事中。世宗嗣位后,因为他曾在自己的澶渊幕府任职,所以拜他为右散骑常侍。这年秋他病故,终年七十三岁。世宗下制追赠他为户部尚书。张可复没有其他才能,惟以小心谨慎保住长年当官;加上他的迂腐和懦弱,所以经常被年轻俊逸的同列欺侮;但他却能经累加官至金紫,位居三品的官秩。这也算是他的命运!

也在七月初六,世宗任命前亳州防御使李万金为鄜州留后。七月初八(庚辰),世宗临幸南庄。次日,他为荆南节度使南平王高保融加守中书令;为夏州节度使西平王李彝兴加守太保;为西京留守武行德、徐州的王晏、邓州的侯章并加兼中书令。七月十一(癸未),他为湖南的王逵加兼中书令;为天德军节度使郭勋、邠州的折从阮、安州的李洪义并加兼侍中;任命前华州节度使孙方谏为同州节度使,加兼中书令;前永兴军节度使王仁镐为河中节度使,加检校太尉。七月十三(乙酉),他又为沧州的李晖、贝州的王饶、镇州的曹英并加兼侍中;为泾州的张铎、相州的王进、延州的袁鳷并加检校太尉。

七月二十(壬辰),百官上表,请求定于九月二十四日诞圣日为天清节,世宗准奏。次日,他让左仆射兼门下侍郎、平章事、监修国史范质兼守司徒和宏文馆大学士。根据《国老谈苑》,后周太祖曾让当时还是亲王的郭荣(即世宗)去看望范质。郭荣的马车高大,进不了范质的家门,郭荣只好下马走路进去。郭荣嗣位成为世宗后,私下跟范质说:“爱卿居住的旧宅,门楼怎么那么小?”因而为他修治宅第。范质成为司徒后,司徒窦贞固罢归洛阳。洛阳的府县将他当作平民看待,课税和徭役都不给他减免。窦贞固向西京留守向训申诉,但向训没理他。

同时,世宗也任命左仆射兼中书侍郎、平章事、集贤殿大学士、判三司李穀为守司徒兼门下侍朗、平章事,监修国史;任命中书侍郎平章事王溥为中书侍郎兼礼部尚书、平章事、集贤殿大学士;任命枢密院学士兼工部侍郎长山人景范为中书侍郎、平章事,判三司;为枢密使、检校太保、同平章事郑仁诲加兼侍中;为灵武的冯继业、定州的孙行友、邢州的田景咸并加检校太傅;为晋州的杨廷璋加检校太保;并任命太子詹事赵上交为太子宾客。

七月二十三(乙未),世宗任命枢密副使兼右监门卫大将军魏仁浦为枢密使兼检校太保。根据《东都事略》,议政的人认为魏仁浦不是科举出身,世宗说:“你们看谁比他更有才!”照样启用了他。次日,他任命中书舍人史馆修撰兼判馆事刘温叟为礼部侍郎,照判馆事。

七月二十五(丁酉),相州节度使王进去世。王进是幽州良乡人,少年时很落魄,不事行业,但为人勇敢强悍,跑起路来犹如奔马。他曾集聚党徒为盗,全境都感到头疼。符彦超任河朔郡守时,用贿赂诱置他在自己身边。长兴初年,符彦超镇守安州,下属部曲王希全在军州作乱。符彦超派王进带着事变的章疏奏闻朝廷。明宗奖励他走路飞快,下诏让他隶属于军中。自从契丹入寇以来,后唐和他们在胶口作战,王进独自追擒了契丹士兵六十七人。当时刘知远(即后来的后汉高祖)总领侍卫亲军,知道他的骁勇刚果,所以提擢他为马前亲校。刘知远出镇河东时,有时边境有警报告急,他总是派王进带着密封奏章送到宫阙之下。自并州到汴梁,他不到六七日即能来回,因此刘知远对他的恩遇颇厚。他接着继任戎职,经累迁官至奉国军都指挥使。他后来跟从后汉太祖入京平定内难,因功升迁虎捷右厢都指挥使,历任汝、郑防御使,任上也有政绩。朝廷很快就授他为相州节度使,然而他为政之道顿时比以前差了很多,议政的人为他感到可惜。这时他在任上去世,朝廷追赠他为检校太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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