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哈 - 两个狗的故事(五)

每张照片都有一段美好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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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哈

 

  1. 引子
  2. Yuki
  3. Zowie
  4. 大的事
  5. 小的事
  6. 大小狗的事
  7. Time is flying with the dogs

 

7. Time is flying with the dogs

所谓正常,也就是平时的日子。日子往复一日,吃饭,工作,睡觉。当然,狗没有工作之说,最多或变相地用履行着本能,或人赋于的职责来取代。孩子大了,育儿的事,慢慢地变少,也开始忘了。Yuki,Zowie自然不必。但年少时精力旺盛,做事大胆,或鲁莽,随着狗龄的增长,从充沛,到懒慵,再自然、平和地衰退下去。虽偶有起伏,但始于东方旭日,再如日中天,而夕阳西下,这狗生的弧形线,或浅或深,老早就画好了。

Zowie小,小得像个猫,但终究是条狗,也会跳,不如说蹦。平时做饭,太太烧好了菜,先放在厨房的岛上,凉一凉,等要吃饭了,移到饭桌上,拉好凳子。偶尔还会发火,骂说"都准备好了,吃还得叫,再不来,就要让人吃了"。有一回,一碗红烧肉,真的让人吃掉了。那是Zowie刚来时。

太太烧肉也没有这么抠门的,桌上一碗红烧肉,只有三、四块。孩子看看我,我也看看孩子,都像说对方吃了似的;太太居中,两边都看,看谁在说谎,但见嘴上又都没油。突然发现Zowie挺着个大肚子,圆得像小气球,嘴上油光光的,在厨房间挪动,估计有点沉。案子就这么破了。

用不着推理。Zowie乘太太走开去叫的间隙,跳上椅子,依此为台阶,再接力,蹦上桌子,大肆挥霍了一下。它觉得给我们留些汤汁,加上每人一块肉,作为晚饭的菜,够了。算不得太贪吃,要是换作你我,吃光了,索性把碗洗掉,再放好,就像今晚没有红烧肉一样,死无对证。

从此往后,知道Zowie会跳,饭菜再也不敢放在饭桌上了,除非我们坐下来吃,旁边加个凳子,它会跳上去,等着我们给它尝尝各种人间的鲜味。这时,大的Yuki蹲在旁边,眼里全是期待,一点不抱怨,等到脆香的肉骨头落地,就是它的美味了。Zowie即使不甘心,跳下去分抢,晚了,Yuki早已叼着它,躲到一边去慢慢享用了,Zowie只得又重新跳回凳上。

那些都是Zowie年轻时的事,上窜下跳,来去自由。爬楼梯,比我还快。我家的楼梯,早年,我嫌地毯不耐脏,不易搞卫生,自己动手换成了木的,十六个台阶,信用帐单上记着。清洁起来方便了,但滑,我下楼,都得抓住个扶手。两个狗爬起来,蹭蹭地就上去了,从未见滑过。特别是小的,它做通了孩子的思想工作,或本来他俩巴不得和它一起睡。每每此时,快得象个猫,爬上楼梯,躲到床下,像抓耗子去了。后来,年岁大了,爬还能爬,下来不敢了,估计是????过跟头,都知道上山容易下山难;再后来,爬都爬不动了,只能在楼梯口等,等着抱上去。我想这用不着装,发嗲。小孩找妈妈,擦破皮,跌断脚也不会停。

至于吃饭跳凳子也是。自从有点伤感地注意到Zowie跳不动了,我们的饭菜又恢复往常,放在饭桌上了。那时,假如再少了红烧肉,要么真的是太太抠门,或者,谁闻见了太太烧的红烧肉好吃,先偷吃了。再后来,我们抱它到凳子上,等吃完了,收拾完毕,坐到沙发上玩手机,不见Zowie来,才发现它孤零零地等在凳子上,不敢下来。

岁月如此,Zowie老得连最心爱的沙发也跳不动了,或跳到一半摔下来,以后它就不尝试了。抱上来,啥时候它想走,又下去不了,真的怕折了腿。于是,索性就卷成个球,睡在我们给它准备的软圈里,或者直接就坐在地毯上舔它的脚。

Zowie用舌舔脚,就如猫舔手掌,再用掌洗脸一样。不少动物爱干净,喜欢用这种方式来整理毛发,或消磨时间。只不过,Zowie比猫还来得有过之而无不及。但舌头的基本功能和人的一样,是个味觉感受器。Zowie慢慢衰老后,牙齿松动,掉落,后来拔得只剩二颗犬牙。嘴门关不紧了,平时舌头都经常露出来,睡觉时,舌头更是放肆地躺在外面,但一点不显得狰狞,反而觉得有点可爱了。有时,它熟睡时,摸摸它舒展在外面的舌头,可怜起它的牙齿来。

人说嚼之无味,弃之可惜。牙没了,连嚼都嚼不来,就更没味了。你吃颗花生米,要是没牙能嚼,可能像在吞咽药丸。更不用说,是狗都喜欢的肉骨头了。这个时候,它只能劳驾舌头,使劲地卷舔。那种无奈,几乎可以用欲哭无泪来形容。我们能做的,只有改颗粒的固体食物为罐头,再换换味道。好在Zowie不挑食,我们吃的,大体上,在它的舌头上也留下味道,多少弥补了没牙没味的遗憾。就是Zowie没法再吃红烧肉了。

Yuki也老了。原本带有光泽的毛,暗淡起来,摸上去越来越粗糙。虽不像人,头发会脱落,变稀疏,发白,但身上黑色的毛,渐渐变得干瘪,远远地看去,它的身影里笼罩着灰土色。大多数柴犬特有的脸、腿部的金黄色和浅白色的毛,变得含混不清。身体也没有那么健壮,结实了。耳开始变背了,本来它的听觉是非常机敏的,我们下班回家,也许它辨别得出是我们的车回来了,就从沙发上下来,爬在窗台上,或站在门口候我们。我们知道它睡了沙发,但抓不到把柄。后来,不来了,估计也不睡沙发,而睡自己的窝了,生怕反应不过来。等我们开门进屋,反倒要去向它报到了,偶尔会嘀咕一句"家里的东西,全给人拿走了你都不叫一声"。还好,本来我们就不是把它俩当看门狗养的。再后来,估计是耳全聋了,喂食、出门上厕所叫不应,嘴里叫着Yuki,Zowie,还得用手比划,招呼。

上厕所,本来很有规律,俩个都喜欢干净,讲卫生。狗窝乱,因为东西多,但除了狗味,没有异味。一年难得有几回玩疯了头,或憋不住的。你我可以墙脚跟头解决了事,它俩做了还自责。

前二年开始,这样的事,我们戏称为"坏事",发生的次数越来越多。刚开始时,骂也骂过,屁股也打了,不见奏效。有一天晚上,我多喝了一杯啤酒,半夜起床,酒醒了。在厕所里,忽然领悟这几下屁股被打得有点冤了。随着年龄的增加,尿频了,这是自然规律。假如,你现在一觉睡到天亮,从不需要起来,表明你年轻,都挺好。但肯定会有一天,晚上你得起来,不是为了照镜子。当然,你可以找个借口,说是去看看门有没有关紧,顺便放松一下。

为了解决方便之事,我和太太给它俩在室外搭了个美国小木屋风格的移动式小房子,还镶嵌点中式窗花。现在,它俩真正生活在我家的屋檐下了。屋顶,墙体,床地,三部份拼装而成,易于搬动。共二室,各有出入口,平面分割可变换,当时还开玩笑说,哪个表现好,房间分大些。

Yuki和Zowie有了真正自己的屋,进出自由,晒晒太阳,玩玩草,或无目的地来回走动。兔子是追不动了,偶尔有兔子在院里做骗狗,也是骗人的"迷惑窝",Yuki和Zowie,见有晃动,本能地跑几步,哼哈二下。兔子吓得走了,两只"哈巴狗儿",悠悠地走着。路慢慢向前铺开,时光匆匆流逝。日出日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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