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刊头麦律师的古董房,那高屋顶的穹隆壁画,记者的这照片还沒有展现出来。放此照片的目的是欠一下旧金山湾区的科技新贵们,他们花费千万美元都享受不了这古董房,但是他们不遗余力地贬低美国中西部适中的房价和优良的生活环境。
董事陈述后问各家是否有问题,我首先发问:“在事情闹得这么僵之前,董事们和麦律师是否有机会沟通以避免诉讼?”。我这问题显然对麦律师有利,他待董事解释后马上接词,细数自己怎样没有受到公平对待。其实麦律师在很多提问的环节都是以出庭的派头机智应对,他坐着时西装扣子全开,但是起身讲话时,他会用手扣上面的扣子,以显正式与礼貌。他是出口成章的人,语言之流利,逻辑之严谨,展现的就是他作为出庭律师在法庭上的专业水准。在他家里和会议上,我都注意到他的这个特点,他对细节记得很牢,这使他能很快在现场反驳你。
董事接着进入下一步的程序,也是那天的主要议题,那就是修改这个历史小区的宪法:《房产约束和信托协议》。该《协议》在1915年通过,小区作为一个Corporation或信托是在1888年成立的。前辈董事们在1958年对《协议》进行过较大的修改和成文,使它更正规化,每个住户在买房时都拥有一份协议的影印本。这个协议应该含有圣路易斯市必须遵守的契约,在某种程度上规定这里是私人小区,不允许非居民随便闯入,这必将成为麦律师这次持枪面对示威者可能带来的诉讼的法律基础。如果牵涉到诸如宪法的基本大法的修订,美国人都是非常严肃对待的。小区董事会邀请了一位专攻社区协议的资深律师,当晚向我们讲解修改协议的动议、程序和修改后的影响。
对协议的修改或补充的条款是关于任何户主起诉小区的法律诉讼的费用。户主在未来如果对小区提出法律诉讼,小区董事与户主真的花钱对簿公堂,如果诉讼方胜了,董事和诉讼方将分别支付自己那方的诉讼费用。如果提出诉讼的房主在法庭败诉,以前小区仍然要付自己的法律费,这次协议修改后,董事将有权代表小区要求房主也支付小区这边的法律费用。也就是说如果这条款在去年有效,那么去年小区支付的5至6.5万美金的法律费用则应该由麦律师来承担。
因为是我们的根本大法,所以通过的门槛是75%的户主必须同意,有些情况下甚至要求100%的赞成票,这就是为什么董事在开会前那么努力争取我这份赞成票的原因。投票结果是修改动议被通过,票开始是由董事们数的,麦律师的朋友提议可否由反对方核实。这个提议被允许,有位与我们一起去过麦律师家的女士上台重新计票,证实票数正确。我觉得这是一个正确的修改,可以阻止无聊的法律诉讼,所以投了赞成票。后来我才知道,麦律师以往起诉了小区董事会至少十几次,我们的小区费就这样浪费了。
这样年会就进入尾声,Tom Schlafly(汤姆,见文中照片)突然站起来发言。他先介绍自己家族与这小区的渊源,称他们在此小区居住已经有几代人。汤姆祝贺新当选的董事,也感谢所有董事们的无私奉献,因为汤姆是过来人,知道他们的辛苦。汤姆为律师出生的啤酒厂老板,一路私校,乔治城本科和法学院。他曾经与身为美国著名保守派人物的姑姑Phyllis Schlafly打过官司,为的是Schlafly这个对啤酒销售有帮助的德国姓氏,姑姑认为以家族的名字命名啤酒有失尊重。因为保守派认为开餐馆包括卖酒、娱乐或赌场与妓院都是不好的事,小区早期明显对这些行业的人士拥有歧视。
大家知道美国因禁酒令和取消禁酒令两次修宪。小区早年的创始家庭,绝大多数为清教徒,他们排斥犹太人和天主教徒,并且他们认为的高尚职业是医生、企业主、银行家和大学教授。最近发现CWE的Whisky House被新冠疫情打垮了,已经掛出关门标示,并且店似乎已经出售给Rothschilds,为圣市餐饮业企业,应该不是那个欧洲犹太银行家。Whisky house曾经是酒鬼成群的地方,多少催生了Schlafly啤酒。汤姆跟我吹牛说Schlafly是美国自己最大的啤酒厂,我说Busch就在城里,他说那是比利时人的。我问他怎么一个律师想着去开啤酒公司,他说:“总有人需要去做嘛!”。前段时间我问汤姆那啤酒生意如何,他说现在竞争很激烈,话语中似乎遇到了些困难。
我与汤姆和他的德国太太聊过几次,媒体问汤姆对自己生长在世代富有的家族有何感想?他只是艺术地回答: “我生活得comfortably”, 记者也客气,没有追问他这含着银勺长大的孩子。Schlafly家族最高峰时在我们小区有8家,上次夏天聚会他们至少还有3-5家。圣市挤身美国十大Neighborhoods的CWE, 不是我吹牛,看文中照片的广告上正是这么说的,旁边就是以汤姆家族捐赠而命名的公立图书馆。
汤姆是老玩童一个,德裔非犹太人,估计玩到40岁才结婚,因为他的漂亮德裔太太向我强调:“我们结婚比较晚,但都是头婚”,我笑答:“我才不在乎这些呢”。汤姆在我们搬来后,在我们的古董房前,他说对我家的每个房间都很熟,因为他的儿时玩伴就住在这里。他太太一定要我与汤姆在古董房前合影,然后电邮给他那位正患癌症的玩伴爱瑞克,而爱瑞克则回邮称他在这房里拥有太多的美好记忆。汤姆在小区长大后出去读书和当律师,结婚后又搬回来了。
在小区会议结束的聊天,汤姆太太透露了太多关于麦律师的故事。以前我们的年会是分别在各家举行的,但是麦律师每年都跟人打架,几乎严重到躯体动作的程度,所以现在才改在这新城学校举行。我是真羡慕他们当时的好时光, 不然我们可以周游这里古董建筑的内庭,那将会是十分美妙的事情。当时的美国相当保守,以麦律师为代表,禁止没有婚姻关系的人入住,他还与同性恋打架,动不动就威胁以违反协议起诉别人。
在那天小区年会上,一位仍然时尚的贵夫人突然说道:“马克,想想你当年的德性”,“三十年前,当时我还不是我丈夫的妻子,你威胁对我们采取法律行动”,听得我一椤椤的。从这段故事,大概很少人会相信麦律师是民主党自由派,当然即使他是保守派,也不排除他给民主党候选人捐过款。
在我们结束会议回家的路上,与另一位资深律师同行。我称他与麦律师是同行,他马上说:“我可与他不同,我是替企业出庭的律师”。我继续问麦律师以前是否也这样?长者回答:“他经常起诉小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