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着也是闲着,聊两句
“诗三百,以一言以蔽之:思无邪。”孔子这样说。诗就当当诗读,孔夫子想多了,就觉着。
论语二十篇,一个字说它:俗。嫌不够,加个很。
将《贞观政要》当剧本读,更得意趣。
不会说中国话,翻翻《世说新语》。最好不是“译”本。好听,甚至是最好听的当代中国话,在像我儿子那样的香蕉人嘴里。
称得上思想插上翅膀的,就庄子,说得精准,他的《逍遥游》。
读《离骚》,前望诗三百,后看唐宋诗词,像吃缺油少盐的汤菜。诗至灵魂或灵魂至诗者,屈原一人而已。
读《二十四史》,都说是官方的。“陈胜者,阳夏人也。”,秦始皇“蜂目,豺声”,很私。《红太阳是怎样升起的》,高华满满着要说自己的话的志怀,却通篇官话,就是气极了时的骂话都是“气极败坏”“恼羞成怒”的套话。
古文,哪怕是“红头文件集”《尚书》,个人文釆不缺,个人的身影也在。例如:
相汤伐桀,升自陑,遂与桀战于鸣条之野,作《汤誓》。
王曰:“格尔众庶,悉听朕言,非台小子,敢行称乱!有夏多罪,天命殛之。
今尔有众,汝曰:‘我后不恤我众,舍我穑事而割正夏?’予惟闻汝众言,夏氏有罪,予畏上帝,不敢不正。今汝其曰:‘夏罪其如台?’夏王率遏众力,率割夏邑。有众率怠弗协,曰:‘时日曷丧?予及汝皆亡。’夏德若兹,今朕必往。”
“尔尚辅予一人,致天之罚,予其大赉汝!尔无不信,朕不食言。尔不从誓言,予则孥戮汝,罔有攸赦。”
〖夏社疑至臣扈〗汤既胜夏,欲迁其社,不可。作《夏社》、《疑至》、《臣扈》。
〖典宝〗夏师败绩,汤遂从之,遂伐三朡,俘厥宝玉。谊伯、仲伯作《典宝》。
文言废了,见到篇“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的东西难了。就是那些“写给抽屉看”的,拿上台面,多一副发表不得,就写给自己看的奈相。
古文,文言文的私相,真好看。打开线装书,就像进了某人书斋,很私交,很闺蜜。
《鲁迅全集》《胡适文存》《沈从文文集》《王朔小说集》阿城的《威尼斯日记》..... 一打开,不是入坐演讲厅,就是坐在阶梯教室,最小的也是个话廊夜谈。
总觉得,古文文言文世界,挺私的。
西学东渐之后,般般好,就将什么都端上台盘这点,不够意思。
竞争,市场经济,言论自由,.... 哪哪都好,就是把心旮旯里的所有都给扒拉出来的劲,太狠。
“逃避,逃避,最后逃向自己”。说上写上白话文后,却反向着跑。就觉着。
《追忆似水年华》,很喜欢。纯私聊,聊纯私,那氛围有如玲兰听风屡屡描绘的“持一杯红酒,坐在壁炉前,读一本可心的书。”
《尤里西斯》也好。可嫌它太写,下笔时,点击率意识浓。
读过的俄国文学,搞文学运动似的。一个都不喜欢。
有画家朋友,几十年间,画得不歇。前几年,画了个系列,取名“耳语”。每次看他的画室,满目的他自己。有人来买画。有的他不卖,“留给自己看的”。
他画的是“现代派”。在我,犹为“现代”的,是他画自己的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