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看海,一天的烦躁会随着海涛拍岸的哗哗声渐渐冷静下来。说是看海,多数时间却是看海不见海,只是有个契机任凭头脑中的思绪神游一通,忽东忽西,忽古忽今,不知道这股思绪会把自己带到哪里。
连绵不断的阴雨淅淅沥沥将近一周,乍见蓝天带锦的云霞心情格外受用。远山近水,天低海阔,人在画中,画遂人意,神游中突然想起一句朝鲜电影中的台词:“如今天上飞的有飞机,地上跑的有火车,而我们的祖先只会骑着小毛驴游览于花前月下饮酒吟诗,我们落后于他人是理所当然的了。”
自古以来,远离社会,寄情于山水,求一份超然于世的淡定,似乎是读过几本诗书自认为清高的人所追求的一种心境。古今文人指的是舞弄笔墨,诌几句诗文,醉心于自己内心世界,以对自然界的无知为傲的一类人。这类人所膜拜效仿的人物多是不通情理,性格怪异,癫狂傲懒,目空一切。记得有位北大出身的同事说过一句话:“我就是看不惯北大文科的那些老教授们,越是觉得自己有学问,越要把自己搞得疲疲沓沓的,男的不像男的,女的不像女的,都是一身中性打扮,谁要是穿的新点,换衣服换得勤一些,会被同行看作不学无术,不能潜心做学问,是未能脱俗的俗人。”上学时,学校请来一位北大文科女教授做讲座:一身褪色的蓝布衣裤,花白的女干部头,架一副最普通的透明框眼镜。她上来就讲,我们是学理的,她是搞文的,讲自己对理科有多无知,连平常的家电都不会用,语气中带着明显的清高自赏。
中国的国学泰斗文哲大师很多对数学的了解为零,所著所说以唯心为主,引经据典也鲜有自然知识,虽说学问分文理,但几朝的科举只重文字不重知识,中国在科技上落后也是理所当然的了。
说到文人的狂傲,想起了熊十力。据传熊十力很小的时候就口出狂言:“举头天外望,无我这般人。”熊十力以十年呕心沥血之作《新唯识论》自成一家,曾得到蒋介石的赏识。蒋介石听说熊十力生活拮据,派人给熊十力送去巨款供其搞学术研究。熊十力不但不收,还对来人说:“你给我快走,蒋介石是狗子,是王八蛋,我怎么能用他的钱,你快拿着走!”文革期间,熊十力拒不挂领袖像,不但不挂反而自设孔子、王阳明和王船山的座位,每日膜拜,逆风而动。据说这段时间熊十力经常穿着破衣烂衫,腰系草绳,独自一人到公园里,疯疯癫癫,口喊:“中国文化亡了,中国文化亡了。”
海边神游,想到中国文人的迂腐、中国文化的怪异,更奇怪现今的一些人年纪不大却急急忙忙去寻求什么淡定清远。人生若无风雨,只不过是静蓝的一片天空,虽说清净透明,但怎比这满天如彩来得绚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