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母亲,还有两件无法弥补特别遗憾的事。就是她活了七十多岁,我们竟没有特地为她过过生日。说好的要为她庆祝60年的钻石婚,差了几个月她也没能等到。
母亲是九月二十九日的生日,正值秋收农忙季节。我们这些在农业单位工作又从小受过穷的孩子,只想着能在这秋收的季节,往家多收获多划拉点儿东西,从没舍得耽误功夫去为母亲过生日。母亲也鼓励我们这样做,她说:“什么生日不生日的,现在过的日子还不是天天都像过生日过年一样,不用为给我过个生日撤工耽误活儿。俺跟你爹一块过就行了。”
父亲是1922年正月二十三日生人,属狗的,比母亲大一岁。父亲的岁数好记,虚岁就是建党的周年数,党多大他就多大。相比之下父亲正月过生日比母亲幸运得多。为了方便我们拜年,给父亲过生日,父母亲正月一般愿意过来到分场住些日子。每年的正月初三,我们姊妹兄弟有时间都会带着孩子在父母亲家相聚,凑在一起给父母拜年,大家乐乐呵呵地热闹一番。可母亲希望我们在正月里错开日子,隔三差五地过来拜年。她说那样家里不乱,能挨个好好说说话亲一亲。她说好日子不想一天过完,热闹一天过去了,你们又都好长时间不能来了。但是正月二十三是父亲的生日,这个日子不能错过。我们会带着孩子,拎着鸡鸭鱼肉来到父母亲身边,为父亲庆贺生日。二十多人两桌坐不下,我们就把二弟三弟家的饭桌拼在一起,全家人挤挤巴巴地围着,吃着自家做的满桌子的饭菜。有时也要买上一两箱啤酒饮料。后来分场有做蛋糕的了,我们还买上生日蛋糕,热热闹闹地为父亲庆贺生日。
有时我们也会提到对母亲生日的忽视,母亲没有一点儿抱怨:“我希望的是你们个个都会过日子。只要你们各家都能把日子过好,不用我操心比什么都强啊!”话是这么说,赶到老了年纪大了,没有太多事情做,到了生日肯定也是盼望儿女们重视,能到家里来闹贺闹贺。有次,我去总场看望母亲,听她说:“那天我过生日炒了几个好菜,小姑娘有福气,从学校过来正好赶上了,给我过了生日。”
大女儿上大学那年,小女儿升入总场高中。考虑到父母亲年事已高,不想再让他们起早贪黑地操心劳累。正好小女儿也喜欢热闹,就住在了学校的集体宿舍。有时候她有空了,就会跑到姥姥家找口好吃的。知道了母亲的心思后,我就想以后不管多忙,一定得过来给母亲过生日。
由于经常看报刊杂志,我不光知道了咱们国家的一些传统节日和纪念方式,还从中了解了不少外国人的风俗习惯。比如:戒指戴在各个手指上,都还显示着不同的意义;结婚纪念日随着年数的增长,还有着不同的叫法和象征意义。我结婚年数少,没有什么可纪念的,就数计着母亲结婚的年数。哇!都59年了!再过一年就60年,是钻石婚啊!我给二姐和弟弟们说,明年是咱爹咱妈结婚60年,咱一定得好好给他们庆祝庆祝!
见了母亲,我故意考她:“妈,你和我爹结婚多少年啦?”母亲一愣,说:“是多少年了?你大姐都五十多岁了,是五十多年了吧。”“你算算到底是多少年了啊!”于是母亲叫父亲一起掰着手指头数起来。“哎呀! 都60年了啦!”我跟母亲说:人家外国人说结婚60周年叫钻石婚,这可不是一般人想得就能得到的。明年是你们结婚60周年,咱们一定得好好庆祝一下。”母亲说:“咱也不是外国人,还弄个什么洋式的呀!”我跟母亲说:“平常你的生日赶上我们都在地里忙,总是舍不得时间,顾不上过来给你过。这下你不是说你们是腊月结婚的吗,正好农闲,我们都有空,咱们一定得好好纪念纪念,好好庆祝庆祝!”
我期待着那天,琢磨着用什么形式庆贺,让母亲那天穿什么样的衣服。想让母亲得到点儿惊喜,让她高兴高兴的想法就驻在脑海里了。母亲心里是不是也在期待着那一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