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天外陨石(３)
夜色有一种特别的香，昏黄的灯光有一份安静的面容。在T７镇的一个房间里，八岁的王妃微闭着眼，躺在床上。她耳朵的灵敏度已经调到最高值，她在等候熟悉的脚步声。
脚步声响起来了，是爸爸和妈妈的，今晚他们一起来的！他们的脚步声有区别，她能分辨。爸爸的脚步稍重稍急，声量高些；妈妈的脚步轻缓，脚步声低。但是他们一起来的时候，他们的频率总是一样的，脚步声会重些。
门推开了，她睁开眼，爸妈就站在门口，可是一霎那房间不见，周围却站着许多人，啊，是思露星人，他们都默不作声，议长的声音却很宏亮，犹如巨钟：＂救完地球人，然后他们又来毁灭我们？＂
她一下子回到那个场景，悲伤、愤恨、愧疚，巨大的绝望开始侵入身体的每一个细胞，她嗖的一声站起来，意念坚决：＂我愿用自己性命为我的人民赎罪！＂
就在此时，她面前出现一个身影，那是文静，八岁的文静！她稍一迟疑，听见文静说话：＂小妃，干爹干妈来了！＂
她看向文静身后，她朝思暮想的双亲正向她走来，她叫喊一声＂爸，妈！＂他们没有回答，反而周围思露星人的喊叫声大起：＂把他们都杀了！＂她一下子又心如死灰，绝望侵入身体更深的地方，似乎每一个分子都快要分离崩析。
＂小妃你醒醒，醒醒！你又做恶梦了！＂文静在她身边大喊。＂干妈快来！＂
妈妈的脚步声冲近，似乎是妈妈抓住了自己的手。＂妈妈！＂她大喊一声，睁开眼。
眼前是两张脸，一张年青英俊，明明白白印着深切的关怀；一张中年，微微笑着欣慰。这是两张陌生的面容。王妃正诧异时，那年青人急忙说话，声音非常熟悉：＂落基山船长带领士兵摧毁了重子金，地球安然无恙。＂这句话让她想起往事，勾出她曾经的悲伤、愤恨、内疚和绝望，但也带给她安慰。
＂船长回来了？＂疲劳的感觉袭来，她仿佛仍然重伤，闭上眼问。
＂回来了，你放心。＂这声音太熟悉，但是她一时想不起来。
她露出笑容，这笑容犹如冰天雪地里突然盛开出大片桃花，活生生把深冬开放成阳光明媚的春天。＂你现在身体弱，先好好休息，我去给你做一碗面条来。＂
这是特帝的声音，她终于记起来，不由露出欣慰之色：＂特帝，＂她边说边努力抬起手来，朝声音方向抚摸过去。但是她并没有抚摸到特帝的圆球脑袋，手感明确无误的是一头浓密的头发。
＂你是谁？＂她一惊，想起刚才看见的两张面容，同时睁开眼。
＂我是特帝，＂年轻人回答。
香格拉很识趣，他站起来悄悄走到外面。特帝一亿年永不放弃的努力，深深地震憾他，让他感觉到天地宇宙其实都并不大，不懈的努力一定会有回报。刚才王妃的笑容和欣慰之情，也顿时让他从心底里承认，为这个美丽少女，无论多长的等待都值得。
＂啊，你？＂一个惊讶的问号塞满她的口腔和心扉，王妃一时合不上嘴。
＂生死相依，我活着，你就活着，不是吗？＂
特帝的这句话让她激动和感动，但是她仍然不敢相信。就在此时，眼前的年青人突然消失，瞬间后以前那个玩具似的特帝出现在她面前。她由不住想把他抱在怀里，同时朗朗地笑出声来，两下笑声之后是她紧促的喘气，特帝立即不说话了，拉着她的手，等她气缓以后，要她闭目休息。她闭上眼，深吸几口气，脑袋清晰起来。她明白是特帝把自己复活，因此想到死去的文静，心中一急，就睁眼四处张望。特帝懂得她的心思，立即拉住她的手，把一卷头发放在她手上。
＂你先休息一会，我去给你做点吃的。等你恢复些精神，我会把一切都告诉你。＂特帝的声音依然，只是每一个字音都蕴涵深深的关切。
＂嗯，＂她柔声回答，闭眼休息。
特帝又恢复人体，走到外面，看见香格拉，恭身一个长揖。香格拉连忙跨前扶住他：＂你是我长辈的长辈，不敢当不敢当。她身体可好？＂
＂非常感谢。我们去厨房吧，她需要些食品。她喜欢吃面条，我来煮几碗，就请你一起用餐。这又一夜过去，天都亮了。＂特帝的声音无比轻快。
特帝边做面条边轻声与香格拉说话，面条还未煮好，王妃却已经穿好衣服出现在厨房门口，说的是思露星语言：＂哥哥，爱米已经饿得快站不稳了。＂
特帝和香格拉闻言回头，看着她，都很狐疑：难道她又转换了身份？特帝心中一个念头闪过：即使这样，也一样幸福。他一闪身就到了王妃旁边扶住她。＂特帝，快去煮面条！我就喜欢不愁吃不愁穿的生活。＂王妃撒娇般地轻推他一下，特帝这下子放了心，也没回答，竟自忙着做面条，心中喜悦。
早餐后王妃显然精神好许多，她急着想知道现状。特帝要她回到床上休息，他和香格拉陪坐床边，与她说话。特帝为这个时刻已经准备无数次，他相信一定要用最短的句子把最难以相信的事情解释清楚。＂一亿年过去了。王妃，我们现在宇宙很偏僻的边缘，距离地球有一百八十亿光年的文曲星上。＂
＂一亿年，＂王妃重复了一遍，她显然没有理会到其漫长，她的神色没有变化。她转向香格拉：＂香格拉医生，你们思露星人怎么到了这里？又来寻找外星生命？＂
＂王妃女士，我不知道应该从哪里说起。你刚复苏过来，需要休息，也许我们应该约个时间，仔细聊聊？＂香格拉确实希望她能先休息。
王妃盯着他的眼睛看，仿佛看见一口井，深不可测。＂我们有缘，缘分似乎还不浅，＂她不由说道，心里想起李阿姑。＂特帝，一亿年到底有多长？＂她又转向特帝。
＂过去的都不长，＂特帝回答得轻描淡写。
＂地球上的恐龙在六千万年前消失，之后脯乳类繁荣，然后有了地球人类。＂她自言自语，直到这时刻，她才意识到一亿年是个什么概念。她惊坐起来，用不敢相信的眼光看着特帝：＂一亿年？你骗我！＂特帝苦笑，把她的手掌放到自己脸上。
王妃又喊叫道：＂一亿年！我早就是化石了，如何能在这里？＂她的表情夸张，让香格拉忍不住笑起来。她不好意思当着香格拉的面跟特帝撒娇，便把手收回来，拿出她以前对特帝说话的语气：＂特帝，说真话！＂
特帝此时心中一酸，竟说不出话，只是傻傻地看着她。王妃见状，心中落寞与震撼同时涌来，她不禁哭起来，翻身就往特帝扑过去：＂为什么？为什么？＂她和特帝抱在一起，不停地就说着这三个字。特帝终于忍不住，也泪流满面。他想告诉她，他有多么爱她，这份爱存在于他身体的每一个基本粒子里面，在每一个微观世界里都存在；那里，时间停止，只有爱的空间。但是他说不出来，一亿年太长，他变化成人类后，他承受不住一亿年时间的拉伸，他只是一天又一天地等着她。过去良久，两个人渐渐平静下来，才发现香格拉早已经不见。
王妃激动过后很疲劳，在特帝怀里睡着。等她醒过来，已是夜晚。特帝站在床边看着她，就像看一件珍贵艺术品一样。＂晚餐已经做好。＂他说完后把她拉起来坐着，然后指着房间一角的衣橱说：＂那里都是些你以前喜欢的衣服式样，从现在开始，你过不愁吃不愁穿的生活，我养你。＂
＂特帝，你是永生的，我不是，我也会老得快。你等我这么久，只为几十年的光阴吗？＂她一副悲怜且害怕的样子。
＂只要有一天我就满足，＂特帝信誓旦旦，仿佛热恋中的少年。
＂那我明天就离开！＂
特帝知道自己说错话了，结结巴巴地纠正：＂我的意思是永永远远。＂
＂你还学佛呢，却这么执着。＂
特帝被她这句话堵得很紧张，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但是我喜欢，＂她又说道。
特帝立时松口气，弯腰去拉她起床。她手指在特帝额头上轻按，笑道：＂患得患失。＂
特帝被她这一句又说得内心不安，但是下一句更让他不知所措，身体僵硬：＂我发过誓呢，要等静儿嫁人后才恋爱的。＂
特帝身体僵在那里，他的世界仿佛一下子崩塌。这怎么做得到？他感觉自己要疯了。
＂如果静儿也活着，我和她就都嫁给你，你先娶她，再娶我，不就做到了？＂
特帝不知道该说什么，傻站着。
＂拉我起来啊，你一亿年都能等，还有什么事你做不到的？＂王妃笑道。她看见特帝紧张得手足无措，便把他拉坐床上，笑问：＂以前你都是陪我睡的，现在晚上该咋办？＂
特帝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默不作声，感觉自己又变回以前的样子，没有心跳。
＂我说啥把你吓着了？我记得我答应过你，还是说你忘了？＂她看着特帝呆傻的样子吃吃地笑。特帝额上开始冒汗，着急回答：＂我没忘，我是怕你忘了。＂
＂我王妃，答应过的事一定要做到的，难道你不知道？＂
＂你，你，＂他没有勇气说下去。他急速思考该说啥才能让她开心，才能对自己像她对文静一样。
＂你又不是静儿，或者你变成她嘛。＂她似乎知道他在想啥。
＂我，＂特帝完全迷失。他的心情就像过山车一样，一会高一会低，他自己根本控制不住。这哪里是他熟悉的王妃？这比以前的王妃更让他捉摸不定，更让他着迷。他开始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懂得过她，也不敢肯定是否文静有没有懂得过。
＂特帝，你这么聪明，偏要等一亿年后才把我复活，说说看，这是什么原因？＂她看见特帝说不出话，牵上他的手，轻吻一下：＂你看你，永远长不大，就会一句＇我活着，你就活着＇。你哪里会谈恋爱？一亿年的时间，你都在干什么？你把我复活回来，却没有想想如何让我开心快乐？＂
＂对不起，我没有想到，＂特帝汗水直流，他确实没有想到，他也确实认为这是他的错。
＂我承认过，你已经做到了，是我的英雄，你就以前的样子我也会嫁给你。爱情无关性别，无关身体。＂
特帝立即接话：＂生死相依。＂
＂我想嫁就嫁，你必须娶我；我不想嫁就不嫁，你就得等着。听见没有？＂
特帝小心翼翼地点头。
＂你真的不长进！你难道不知道我喜欢听好听的吗？记住，我每天每刻都要听好听的，以前这样，现在这样，以后也要这样。要我嫁给你，你得好好学学，而且先把卡拉嫁人。＂
特帝的心终于从黑洞里逃回来，他长吸一口气：＂你是最美的王妃，美得，＂他说到后面两个字时意识到自己画蛇添足，又惶恐起来。王妃笑了，很开心的样子：＂我是很美的！＂特帝正自庆幸，却听见她话音一变：＂美得像什么？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想说什么？那不都是你害的？你还来气我！＂
特帝已经彻底崩溃，他从来没有被王妃这么抢白过，自己也从来没有这么心虚过。他曾经听见文静说王妃美得胜过女妖，其时她既兴高采烈又温柔可怜，这本是他想说的。他看见王妃似乎难过起来，心想自己刚才确实说错了，这是她一生忌讳的事。他低声下气地嘟噜：＂对不起。＂
＂哼！你惹我生气多少次？别以为你等我一亿年我就欠你的！说，我欠你的不？＂
＂不欠，不欠，都是我欠你的，＂特帝越发低声下气。他以前有胆量说些不顺着她的话，但是自从她自杀后，他再没有这样的胆子。
＂你自己说的哈，我没有逼你。＂
＂我自己说的，我自己说的。＂
＂你心里有欲望，你就逃不脱我的魔爪，＂她突然嘻嘻哈哈地嚷嚷。
特帝赶紧恭维：＂对的对的，你是伟大的王妃，我永远都逃不脱。＂
＂你这样子好帅呢，我喜欢。＂
＂你最漂亮，倾国倾城，＂他拣恭维的话说。
＂我倾了哪个国倾了哪个城？是地球国还是思露星城？＂她话里有慍怒。
＂没有，绝对没有，地球和思露星都好好的。＂特帝汗水直流。
＂我不够漂亮？倾不了？＂
＂你最漂亮。倾就倾了，整个宇宙也会被你倾了。＂
她又笑起来，拉过特帝的手，很温柔的样子：＂我很娇横的，你必须答应你都要顺着我，即使我老了。＂
特帝一生都顺着她，只是偶儿谏劝她。他马上答应：＂我都顺着你，以前是，现在是，今后是。＂
＂即使我老了？＂
＂你永远不会老，我有让你永远年轻的秘方。＂
＂这句话好听，算你及格。你去准备好，我洗漱下就来。＂
晚餐后两人挤坐在一起聊天，特帝给王妃讲了许多他知道的打败叛军后发生的事。他说未来海洋建成，按她的意愿命名，两个星球联欢。他见到文静一家人，他们都挺好，两个妹妹分别嫁给了盖尔特和方若天。王妃听得很专心，不时感叹和欣慰。中间提起文静时，她伤心落泪，一度心疼不已，发誓说要回到天猫星去寻找她的遗骸。特帝一再要求她去睡觉休息，但是她不肯，询问特帝这一亿年来如何能保存她的身体，如何获得阿兹列一样的能力。
特帝极其希望她静心修养，却又不忍拂她的心意，只好说点大概，尽量不提到稀奇古怪的事，避免激发她的好奇心。但是说着说着，不免掺和进一些匪夷所思。
＂你自杀后，身体立即被保存。依据思露星那时的技术，你的身体能安然保存五百年，但是哥哥的目标不是五百年，我因此要求落基山给我一艘最好的飞船，要带着你在太空航行，因为在太空里你的身体能保存得长些。科里巴和布丁等花了近十年时间专门为你生产出一艘最先进的飞船，装备最好的生物材料保存技术和装置，一切应有尽有，交给我。我告别思露星，驾驶飞船开始航行，第一站去了地球，回到你的家乡，见到方若天，把你原住房里的家具搬上飞船，同时带上你家乡的许多植物，开始无休止的太空航行。＂
王妃睁着一双大眼，安静专心地听，没有提问，特帝只好说下去。
＂在最初的一万年，我所做的就是想尽办法保存你的身体。通过学习，我知道在没有重力的情况下你的身体能够保存得久些，后来学习到如果飞船的速度正好是光速的话，时间停止，你就会长期保存下去，可是我那时候无法做到光速飞行，急得不行。我不断地学习，领会到如果能够让你身体的原子在零度左右就绝对停止的话，你可以永存下去，但是这会对你的身体造成损伤，不易复活，也不是最终的解决方案。我没日没夜地学习、实验，终于发现，超级黑洞的的边缘有一个界面，在这个薄薄的界面上，时间空间物质能量达到绝对平衡，只要能进入并在这个界面上稳定下来，一切都将保持原样。这非常危险，但是那时别无办法，冒险做成功。在这个界面上，飞船仿佛存在也不存在，万物都如此，世界无比清楚，我能进入原子里面，也能在不同维度之间穿越。我不知道自己的存在方式，也似乎忘记一切，直到有一天，我突然又看见你，看见你身体所有的原子和原子里的空间，我进入你的身体，在里面静坐，仿佛睡着一样。等醒过来，我在飞船里，飞船自动变成超光速飞行，周围的一切在我眼里既是整体也是粒子堆，我获得了变化的能力，查看时间，九千九百万地球年或思露星年过去，却仿佛只是一个夜晚。那以后的岁月，我就在研究如何把你复活，也在太空遨游，寻找最好的落脚点，在好些个星球都停留过，最后找到文曲星。＂
特帝急匆匆说完，正担心她是否会有许多提问，不料她却拍手称赞：＂特帝哥哥，你太了不起了！这些故事可以写好多篇科幻小说呢，而且不是科幻，全部是真实的！＂她夸张的表情和崇拜的眼光让特帝感觉有点不习惯，特帝笑着没有回答。
＂哥哥，你刚才说飞船超光速运动？＂王妃问。
这才是特帝熟悉的王妃。特帝暗叫不好，不想她烧脑是故不想回答，便笑道：＂你就是好奇心大，到现在都还没有变。＂
＂爱因斯坦的相对论证明光速是极限，以前思露星人的飞船速度也离光速差一大截，真的能超光速？那飞船质量不就比无穷大还大？哥哥请给我讲解一下。＂
＂改天再讲，好不？＂
＂你不是说都要顺着我？我现在就想听听。＂
特帝陪笑：＂这有点复杂呢。＂
＂那看你是不是一个好老师！兰博就是一个好老师。＂
特帝不敢违拗她：＂好吧，我试试。＂他想了一会：＂首先，爱因斯坦没有证明光速是极限，他假设光速是极限，他以此为假设解释了许多他那时代的疑惑，他的假设也被阿兹列接受，所以思露星人在他们最初的两百多年里没有能够突破光速，他们后来有没有突破光速我们就不知道了。但是即便如此，接近光速是能做到的，是不是？＂
王妃点头。
＂你刚才说到飞船质量会变得无穷大，那你还记得他的公式不？＂
王妃摇头。特帝笑笑，空中立即出现一个公式：
＂就是它！＂王妃叫道。
＂当物体速度等于光速，分母等于零，物体质量就变得无穷大。关键就在这里！你想想？＂
王妃不想思考，她假装想了一下就故意做出脑袋疼的样子，特帝见状连忙要她不要想，急急地说下去：＂按照爱因斯坦的广义相对论，物体不能达到光速运动的原因是，物体速度无限接近光速后，物体质量急速增加，加速所需的动力呈指数上升最后到达无穷大，所以不可能。但是质量急速增加的同时引力也增加。当引力增加到一定程度，空间和时间发生剧烈变化，相对空间缩小的同时相对时间变长，一切就都变得可能了。举个例子，如果相对空间变小十倍，相对时间变长十倍，即使物体的相对速度没变，其速度也相当于变快一百倍，那不就远超光速了？＂
＂好象有点道理。但是，如果引力无穷大，就会比黑洞更有吸引力，是不是？＂
＂小妃，当空间和时间开始发生变化后，那个公式已经不再适用了。以前人类的数学公式里，零不能成为分母。但在这变化后的空间和时间里，零可以成为分母。这是又一整套数学和物理，你要想学，许多以前的数学和物理知识就必须抛弃。我刚才说的无限接近光速后物体质量急速增加导致引力也急速增加，严格地说并不是那么回事。＂
＂算了，我真的已经头疼了，只要哥哥能懂就好。对呢，你能变化，为什么我不能？＂王妃身体扭动想试着变化，可是不成功。
特帝松一口气，他好担心她用脑过度：＂这个我就不知道。我猜进入黑洞界面时我有意识可是你没有，这可能是最大的区别。你等一下。＂说到这里特帝离开片刻，回来时手上拿着一颗蓝色心形钻石项链，项链不再是布绳而是黑金，他边给王妃戴项链边说：＂还有一个区别，就是那时你脖子上戴有这颗钻石，从黑洞出来就只剩这一颗，另外两颗不翼而飞。＂
＂也罢，我就喜欢自己这么漂亮的样子，不想变来变去的。好难为你哦，亲爱的特帝哥哥。幸好你也睡了很久，要不一亿年，你怎么熬得过来!＂王妃没介意钻石的事。
＂再长我都熬得过来，我从没有绝望，一直等着。＂
＂你真笨，你能造出卡拉，为什么不造一个王妃？＂她问，看见特帝眼里有大海的波浪翻滚。
＂这宇宙里只有一个王妃，决不可能复制。＂
王妃安静片刻，若有所思，点点头道：＂也只有一个特帝呢。特帝哥哥，我本来想请你复制静儿的，但是我现在懂了，也许你能复制一个一模一样的静儿，但她决不是静儿。＂
过去片刻她又问：＂哥哥，我们还能回地球去看看吗？＂
＂能的，只要你想。＂
＂但是你说这里离地球一百八十亿光年，比我生前知道的宇宙要大得多，如何能回得去？＂
＂以前你知道的宇宙大小，是人类能探测到的宇宙大小。我们现在所处星系的光，还从来没有到过地球呢。你放心，哥哥既然能带你来这里，自然能带你回地球去。＂
半夜过后，王妃自己感觉疲劳，终于愿意去休息睡觉。帮她盖好被子后，特帝正要离开，她拉住他的手问：＂我的身心，我只能给你一样，你选吧。＂
特帝大惊，他不知道如何回答。在王妃面前，他无法思考，他所有的计算功能都是一片空白。他知道她现在身体不好，需要恢复，他根本就没有任何想法。她完全活回来了，他的努力终于开花结果，他已经很满足，虽然他渴望她的爱。他知道她重情守义，今晚为文静数度难过，她们之间感情远超姐妹情，因此也猜测她这样问是不是与文静有关。
＂快点，你一向计算得很快，现在怎么回事？＂她催促。
他努力猜想她需要的答案，脑海里灵光一闪，意识到无论自己如何选，都会惹她生气，便回答道：＂那是你的选择。＂
＂哼，选不出来那我就啥都不给。＂
特帝为难不已，他的最大梦想就是娶她为妻，爱她宠她，愿意为她做任何事，她却抛出这样一个问题。是直到此时他才醒悟到，此时的王妃，正是最本性的王妃。如果她没有被自己印上恶梦，没有后来的经历，没有那些她不得不做的事迹，她就应该是这样的一个女性。她此时的本性，一半天生，一半被她父母宠爱出来，而她无时无刻不想再被父母宠爱。他豁然开朗，内心无比快乐，微微一笑，弯下腰，在她脸上亲吻一下，柔声说：＂我爱你宠你，我们永不分离。＂
＂我也爱你，＂他听见她温柔的耳语，然后就看见她已经安然入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