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军宁有一篇翻案文章《希特勒不是极右,而是极左!》还有一篇反驳的文章《为什么说纳粹是一个极右政党》:“就我读过众多讨论第三帝国的作品中,把希特勒当作极“左”对待的,恕我眼拙,从未见过。换言之,希特勒是极“左”还是极右从来都不是问题。这并非左翼学者在推卸极左主义路线对人类历史造成重大灾难的政治责任,也不仅仅持自由主义态度的学者一贯如此认为,而是纳粹主义以及希特勒所操持的意识形态,从来都是彻头彻尾的极右。” 这个人从德国历史的角度反驳。这里我用惯用的分析左右的标准说明为什么纳粹是极右,然后分析刘军宁为什么犯了常识错误。
一、纳粹是排他的
纳粹的标志性思想是其种族主义。达尔文发表进化论以后在社会思潮上产生社会达尔文主义,为当时处于极盛时期的帝国主义提供了理论支持。另一个派生的思想是优生学,为种族主义提供了理论支持。犹太人是德国的主要少数民族,所以纳粹要从肉体上消灭他们,以便建立血统纯粹的德意志民族。纳粹还清洗吉普赛人、斯拉夫人、残疾人。左派讲究多元包容,把讲究血统纯粹的纳粹标为极左是行不通的。
二、纳粹是传统导向的
纳粹的种族主义认为雅利安人是高贵的。犹太人和其他族裔与雅利安人杂居通婚,使雅利安人不再纯粹,因而需要清洗。纳粹把初始状态当作理想状态,要回到原来纯洁的初始状态,是传统导向的。纳粹和美国南方的种族主义是互相学习的。希特勒赞赏美国南方的种族隔离,而美国的种族主义者奉希特勒为导师,打纳粹标志,行纳粹礼,剃纳粹头。
三、纳粹是反平等的
平等是左派的核心价值观,而纳粹把人分成优秀民族和劣等民族,显然与平等不沾边。
下面分析刘军宁的方法错在哪。
一、用“集权”的标准取代“左右”的标准
刘军宁认为“对每个人的生命权、自由权与财产权的态度,是区分左与右的根本尺度。” “生命、自由和财产”是启蒙运动思想家如洛克和杰斐逊追求的核心价值。刘军宁用它们来分析一切,甚至左右,正表明他是认为中国应该补启蒙课的自由主义者。启蒙运动用社会契约、用宪政取代了皇权。如果把“生命、自由和财产”也用来区分左右,那么民主的就是右的,不民主的就是左的。这种左右尺度的致命问题是它无法分析民主国家的左派和右派。美国的民主党认为人的生命权可以随便剥夺吗?左派以生活方式前卫著称,他们太自由了,还是太不自由了?民主党主张多收富人的税,但并不是剥夺人的财产。刘军宁用区分专制和民主的尺度来分析左右,错得离谱就不奇怪了。
二、把表象当本质
刘军宁把纳粹党名称中的社会主义作为纳粹左的证据之一,是把表象当本质。法国和意大利议会中有共产党,难道他们真的要实行公有制吗?邓小平的中共和毛泽东的中共是一回事吗?本系列的前两篇得出的结论是邓小平的中共是个右派保守党,“共产党”只是个虚名而已。共和党参议员豪利大选日发推称现在共和党是工人党。按照刘军宁的判定标准,共和党也成了左派,美国两党都是左派,怪不怪?
三、无视被分析对象的核心特征
纳粹的核心特征是种族主义。刘军宁用自己的尺度去分析纳粹,偏偏不提种族主义。刘军宁以纳粹剥夺了人的生命权、自由权与财产权为证据,说纳粹是极左。纳粹并不是泛泛地剥夺任何人的生命权、自由权与财产权。他们剥夺的是犹太人(和其他“劣等”人群)的生命权、自由权与财产权。刘军宁为了自己的立论,故意把犹太人泛化为所有人。
四、不做基本的测试
纳粹倒台75年了,从来没有人把纳粹称作极左。你标新立异之前,要不要有点自我怀疑?要不要做一点简单的测试,看一看你的观点能不能自圆其说?夏洛特维尔那些打纳粹标志的人突然从极右分子变成极左,这些白人至上主义者急不急,左派急不急?
望远镜是很好用的工具,但不能因此看书、看细菌也用它。刘军宁的错误在于用“自由”的眼镜看一切。真正干活的人有用“活扳手”的吗?分析各种问题有特定的工具,还是不要用那些“万能”工具为好。有句谚语说的好:如果你有的只是一个锤子,什么看上去都象钉子。纳粹就是刘军宁眼中的又一个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