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那日(十七)如初见

李天启很感谢那个夏日的下午,自己出去办事凑巧到了一个朋友公司附近,眼看到了晚饭时间,跑去找朋友蹭饭的他蹭到了朋友当天组的一个老乡饭局。他在那里第一次见到了秦雨思,而他从第一眼见到她就很喜欢她,那天的她穿着一件鹅黄色的短袖圆领针织衫,白色的牛仔短裤,一双帆布球鞋露出短短的白色袜筒和上面淡褐色的一双长腿。这个姑娘话很少,有点郁郁寡欢的样子,却让他感觉很舒服,脸长得让人看着舒服,身材让人看着舒服,穿着打扮让人看着舒服,言谈举止让人感觉舒服,他跟她仅有的寥寥几句对话也让他觉得非常自在舒服。她还莫名地让他感觉很健康,并不单纯是指身体健康,她偶尔在大家交谈中的插话让他感觉到她的价值取向,生活习惯都很健康,他毫不犹豫地下定了追她的决心。

李天启对秦雨思展开的所有攻势都碰了一鼻子灰,送花,不收;吃饭,不去;电话,客气地聊两句就挂。李天启想来想去也没想明白自己怎么这么不招她待见,有一天把秦雨思堵在她们公司门口,问她:“雨思,我貌端体健,收入佳,无不良嗜好,活了这么久从来没觉得自己这么被人讨厌过,你倒说说看我到底怎么就差到你连试一试都不愿意?”

秦雨思也不含糊:

“李先生,你看得起我来追求我我很感激,但是我明确告诉你:第一,我和你不熟,请称呼我秦小姐;第二,我刚刚和前任男朋友分手,伤得很重,还完全沉浸在悲伤之中不能自拔,没有做好再开展一段感情的打算;第三,我妈妈被确诊患了癌症,治疗费用昂贵,不但所有我的积蓄都已经给了家里,我还借了别人的钱,所以我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内会非常穷;第四,如果你不介意以上两条非要跟我试一试,那我明确告诉你,我就是奔着结婚去的,谈恋爱六个月内女方无出轨、欺骗等触及道德底线或违法乱纪行为,必须登记结婚,非诚勿扰。”

李天启回得飞快:

“第一,秦小姐,这是我最后一次称呼你秦小姐,因为我们马上就要成为男女朋友了,虽然我不在乎这两分钟的差异,但你介意,我愿意尊重;第二,你伤得很重的时候正是最需要我的时候,我俩谈恋爱的前一段我不需要你付出,由我来照顾伤重的你直至痊愈;第三,我挣得不少,存得不多,与其把我那些工资花在吃喝玩乐,游山逛水上,我发自肺腑地觉得花在给你母亲治病上有意义得多,毕竟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第四,我就是奔着结婚来的,谈恋爱六个月内男方无出轨、欺骗等触及道德底线或违法乱纪行为,必须登记结婚,非常诚恳。”

秦雨思历来嘴快,第一次被人用自己的话堵得死死的,一时楞在当场。

“雨思,你既不说话,那就是同意。从现在开始,你是我女朋友,我是你男朋友,你想怎么称呼我都可以,只要记得我是你男朋友就好了。”

“现在陪你男朋友去吃顿晚饭吧。”李天启递给她一个头盔,“上摩托车,我们去吃饭。”

李天启家不是深圳本地人,不过父母和哥哥姐姐们多年前都陆续到了深圳,他这个家里最小的孩子自然也就过来了。周末的时候大家都会聚到父母家一起吃饭,他把秦雨思带回去见家人,秦雨思会说话,眼里有活,又带着一股小姑娘的活泼劲儿,把他爸妈和一众哥哥姐姐哄得笑容满面,家里难得的一团和气,温情洋溢。他简直要为自己果断追求秦雨思的决定拍手叫绝,这样的姑娘太合适娶回家了!

两人交往不久之后李天启也跟着秦雨思一起回了一趟她家,他们回去的时候董香兰化疗的第三期刚刚做完不久,她恢复得很好,已经不用整天躺在床上了,有时候还能自己坐公交车去秦怡芸家里带带外孙。董香兰性格温和,待人和善,一家四口虽然不富裕,却在她的操持下过着和睦恩爱,亲密无间的日子。李天启跟秦雨思第一次回去她父母就把他当自己儿子看,晚餐在她家陪秦建国喝个小酒,晚饭后一家人一起打个扑克牌,家里总是热热闹闹,笑声不断,洋溢着一个和睦家庭特有的温暖。他融入得很好,回深圳时老人们给他们带回去的东西都有给他准备一份。而他回到深圳之后也会经常主动给打电话回去问候两位老人,完全不需要秦雨思提醒。

李天启的父母关系一直不算太好,他妈常常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跟他爸大吵大闹,从小听惯了家里吵吵闹闹不消停的他很害怕自己的小家庭会重蹈覆辙,对结婚这事儿很是小心谨慎。跟秦雨思交往一段时间,却非常快速地动了结婚的心思。

他发现这姑娘心眼好,从不计较钱,也不乱花钱,他要给他父母钱她从来不闹别扭,觉得很应该,也不关心他的哥哥、姐姐们到底给了多少;大家经济情况各不一样,有钱就多用钱孝顺父母,没钱就多陪陪父母,只要有孝心,表现形式不限。更何况她觉得孝敬父母是天经地义的,即使个别兄弟姐妹不孝顺,难道你自己就可以不孝顺吗?都说天下婆媳关系是鬼门关,他妈每次看到秦雨思可是比看到他开心多了。

她特别明事理,你对她一点点好她都知道,记在心里,就知恩图报的容易说话,好哄,特别配合,从不让他为难;

她会做家务,做菜刀工不好,味道却很不错,他就主动负责切菜准备和餐后收拾,让她负责大厨的部分;

她对他依靠却又不过分依赖,下班后的时间大部分用来上各种培训班学习充电,有自己要忙的事情和自己的朋友圈,从不在他出去跟朋友聚会时唠唠叨叨;

她对工作认真负责,积极上进,现在就职的公司刚入职几个月老板就升她做了主管,大有前途;

总之,不到六个月,在他的步步紧逼下,他成功的成为了秦雨思的老公,全无保留地投入了和她的婚姻生活中。他发现自己真的很爱她,虽然他嘴上从来不说,但工作上的那些饭局酒席之后,被拉到一些娱乐场所,他想起她,怎么也做不出对不起她的事情来,还被同事们嘲笑过。有两次他醉了回家,抱着秦雨思很认真的说,“老婆,我还是真的很爱你的!”秦雨思等他清醒了问他是什么意思,他都笑笑不知道该怎么说。秦雨思老抱怨他不肯各种花式夸她,其实他对她的好不就是对她最真诚的夸奖了吗?可惜这个姑娘还不懂,受那些脑残港剧的影响总希望他会跟她说些肉麻的情话,那样的事情,他真是做不出来啊!

秦雨思对于自己会这么快结婚也完全没有预计到,李文启在她面前总是有些大哥哥的样子。他一开始就把她带到他的全世界面前高调地宣布了两人的关系,打了她个措不及防,居然也就不知不觉地进入了角色;周末的时候他经常骑着摩托车带她去菜市场转,买她爱吃的菜回家做给她吃;他从不吝啬自己的力气和她一起做家务,做饭,洗碗,拖地,折衣服,没有什么是他觉得他不能做的,唯一一件总是她做的家务就是熨衣服,那个事情他确实做得不如她;他还特别喜欢收拾家,秦雨思那间匆忙之间找的出租屋被他整理得干净利落,东西各有所属,清楚明白;秦雨思出差的行李箱都是李文启给收拾,比她自己装的整齐,紧凑多了,大多数时候都用不着托运的大箱子;他从不吝啬自己的时间来陪她,他自己加班、饭局不少,但是从来都很愿意跟她在一起,陪她逛商场的耐心极好;那时候深圳流行看香港电视剧,他哪怕是看得打哈欠也会陪她追剧;他出差给她带的礼物,总是他们能承担得起的最贵的牌子,几百块钱一块的手表,一千块钱的进口手包,他都会给她带,其实他自己对女生的东西,品牌什么的完全没概念,但总会记得问问一起出差的同事,再不然单看价钱或者问售货员也是要给她带的。

秦雨思知道李天启对很多事情的习惯和看法其实跟她是完全不同的,可是他宠她,所以都由着她。

比如秦雨思喜欢看港剧,李天启其实觉得港剧很无聊,喜欢看港剧很弱智,但他不但由着她看,陪她一起看也是没问题的;

秦雨思每天斗志昂扬的各种努力工作,但也常常跟他抱怨身边有些同事太不认真,李天启觉得大家混你一个人努力根本没有意义,但她工作做得辛苦,他也不拦着,还会记得给她提供各种后勤支持;

李天启做饭是边做边收拾,饭菜上桌,厨房里干干净净,吃完饭收拾一下碗筷就好,秦雨思但凡做一顿饭,厨房里就像进行了一场小的战役,锅碗瓢盆堆得到处都是,吃完饭后得花一个小工程的力气收拾,李天启从不说她,每次都自觉地先一步吃完自然而然地开始清理厨房;

秦雨思跟朋友吃饭时只要是自己买单就会点多一些,要是剩下就打包嘛,总比大家吃得不尽兴要好,李天启会觉得完全没必要,聚会吃饭有个八分饱最合适,但每次他们请朋友吃饭都把菜单拿给她点;

秦雨思……李天启……

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因为机缘巧合结了婚,秦雨思是个聪明的人,和李天启相处的时候多少会有些小心翼翼,总觉得自己是仗着他对自己的疼爱才能维系这段婚姻,很多时候她会试着去猜他的心思,不想让他太过迁就她。好在他俩都有足够的爱、智慧和心胸保持着他们之间的取暖距离,一路相互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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