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美国看急诊

最近微信上广泛流传一篇帖子，说上海一位52岁的摄影师心脏病发作送往长征医院急诊，因为缴费不及时，导致救治延误最后不治，这让我想起自己十多年前在美国看急诊的经历。

那是2005年8月份，我们在旧金山租了一辆车，开始了2人一车3个月环绕北美的自驾游。我们沿着海岸线北上，从温哥华折向落基山国家公园，经冰川国家公园回到美国，穿过黄石公园一路驶向东海岸，到明尼苏达州首府明尼阿波利斯妻妹家时，发现血压有些偏高，当时以为玩得太兴奋太累之故，问素有高血压的妹夫要了些降压药片，我们按照既定计划继续向前。

10月中旬，我们来到新墨西哥州首府圣达菲。圣达菲海拔偏高，当时早晚的气温降到了零度左右，到达当天我感觉昏昏沉沉很不舒服，吃好晚饭，洗完热水澡丝毫不见好转，只能上医院去看急诊。记得那不是一间很大的医院，昏暗的急诊室中有4-5个人在等候，值班护士上前问了情况，一量血压120/200, 立刻拉出一张担架床让我躺平，随手将我推进了诊疗室。一个中年男医生上前再问了一遍情况，立刻开出几张单子，验血，验小便，脑CT检查和拍摄胸片，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没有任何耽搁，也没有人提及付费的问题。

我曾在中国市级大医院做过6年医生，在澳洲悉尼陪父母看病，大小医院进进出出也是常客，但是从来没有见过像美国医院这样的效率，从我踏进急诊室到所有检查报告出台，最多就是一个小时的时间。医生一拿到报告，马上就有护士安排服药。服药的同时，医生站在床边笑嘻嘻告诉我：放心，一切都没有问题，再过一个小时，你的血压就会恢复正常了。

说老实话，看到护士量出血压高至120/200，内心是非常紧张的。从来没有任何心血管病史的我，血压突然升到这么高，该不会是脑子里的肿瘤，肾性高血压 - - -。虽说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当时的我可是五内交萦，回肠九转，担心的要命。还好很快就尘埃落定转危为安，仿佛去鬼门关转了一圈，毫发无伤又回到人间，只是虚惊一场。

直到服药后的观察期间，才有医院工作人员来登记姓名，家庭住址和有无医疗保险，而这一切仅仅按照我的口述记录，自始至终没有要求看一眼任何身份证件。我们出门旅行总是利用VISA信用卡的医疗保险福利，并没有像自己买医疗保险那样有个号码，所以事先不免有些担心，谁知工作人员只登记有没有保险，根本没有刨根问底，也不知是她失职，还是美国就是这样的君子国。以至于以后好多年，还和朋友开玩笑说，如果我在圣达菲医院报上你的名字，那账单最后就寄到你家里了。

最后医生说我属于原发性高血压，主要是遗传的原因，只要服药控制，可以继续完成原定的旅程。我们大约在8点到达急诊室，11点就带着药回到了旅馆，美国医疗系统的效率和质量实在令人惊叹。当然一份价钱一份货，就如这个世界上任何好东西都不便宜一样，美国医疗的价钱同样令人咂舌。我们回家不久，圣达菲医院的账单就寄来了，6500美元！3个小时不到的一次诊疗就是6500美元，这还是2005年的价钱。同样的诊疗，放到今天的话肯定过万。VISA信用卡的附带福利倒是一点不玩虚的，二话没说全部照付。

在美国看急诊的经过，我曾多次讲给那些做医生的同学听，但是从他们眉眼之间可以看出，他们只是姑且听听罢了，并不完全相信我的故事。实话实说，要不是自己亲身经历，我也不相信世界上有这样的好事情，不收一分钱，不看一眼身份证件，立刻全力诊疗一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陌生人，最后还给他2个星期的药片带走。现代文明达到的高度，中国人有些难以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