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同事Bob问我大学时有没有想买酒喝,我说从来没有过。他猛夸我是好姑娘(Good girl!)。当时被夸得云里雾里的,不明就里。直到同事Tracy提到她刚满21岁那天,万分激动地和朋友去酒吧喝得昏天黑地,不舒服了好几天,方才知道Bob说的是不到法定年龄喝酒的事。我上大学时父母给的零花钱有限,有点零食吃就不错了,哪里象这帮第一世界的孩子们成天惦记喝酒的事!室友里面的地主象老战友风丫这种,也就是去工会多吃几次小炒,或者去九眼桥那个卖三合泥的店加加餐。印象中和室友一起买过香槟,那也就节日时偶尔为之。
喝酒我可是有童子功的。我的保姆奶奶和其老公爷爷最爱喝一小杯,我妈妈投其所好,一旦家里有酒就喊二老来吃饭。当然他们人特别好,对我还有后来的小妹就和亲孙女一样。每当他们喝酒时,都会用筷子蘸白酒给我两抿一下。小妹啥表情我忘了,我被辣得直眯眼、满脸皱成一团。
小时候,家里有时买甜甜的红酒。那酒刚喝时不象白酒那么辣,在筷子上舔过几次觉得象糖一样的味道。六十年代中国没有给小孩吃饭用的High Chair一说,我能自己吃饭时就跪在一根长长的高凳子上吃饭。记不得当时几岁,有天在家没事干我喝了几口红酒,结果吃饭时从凳子上摔下来了。做妈的那真是福尔摩斯,妈妈马上说我肯定是喝醉了。我把这件事讲给儿子听后,他觉得太好玩了,去幼儿园告诉他全班同学他妈妈还是小小孩时就喝醉过。
初中时,外婆退休了没事干来我家,整天就倒腾饭菜,记得爱做汽水肉(蒸肉饼)和粉蒸肉。还极力推崇醪糟(酒酿)蛋,于是乎家里面的醪糟不断。那时没有冰箱,结果有一次醪糟放太久,室温下发酵继续,我吃了醪糟蛋后睡了一下午。这大概是我第二次醉酒经历。从那时起就觉得自己可能不胜酒力。
大学二年级去农场劳动,五班不知啥原因有男生大华和女生晓宇比赛喝酒。你大概猜到了结果,大华惨败不说,还被所有男生痛骂,觉得男生的脸都被他丢尽了。晓宇后来告诉我们说她的酒量了得,从来没醉过。坊间传闻女士的血液里含较多的可以降解酒精的酶,所以虽然爱喝两口的是男士,真能喝的还是女士。这也说明酒量是天生的,不是靠后天练出来的。我从小练习也没能加大酒量,而小妹就比我行。
和酒接触最多的是在德国上学。当时老板手下研究生十几个, 组上几乎每月都有生日爬梯。爬梯大概下午2-3点在实验室旁的计算机房开始,其中心内容就是啤酒,不过都是瓶装的。 德国同学博士答辩后的爬梯比婚礼都隆重,罐装啤酒在这种场合是不能登大雅之堂的,代之以大桶装的啤酒,每次至少300升。他们的理论是拿到博士学位后冠以Dr.的头衔,相当于改姓,而且都会重新申请护照。据说学校所在的萨尔州啤酒不错,有口号为证“Wunderbar,Bier der Saar”(萨尔的啤酒是最好的)。当时去巴黎玩就给那里的同学背萨尔产的啤酒去。
德国同学里没有不喝酒的。在德国读书时同组的Frank大学[1]毕业论文作完后,老板留他继续读博。得知消息那一天他特别高兴,去酒吧喝酒到深夜,醉得都不知道喝了多少。最后数垫酒杯的垫子才知一共喝了30杯。每杯330毫升,照这样计算,差不多10升!
每年夏天导师组织的全组出游就是去酒庄品尝葡萄酒,老听他们边喝边说什么“干”和“半干”。而我这个有童子功的觉得所有酒都是辣辣的,现在仍不明白“干”、“半干”啥意思。答辩完毕,导师说我既不喝啤酒也不喝葡萄酒,四年下来在他那里没学到任何东西!
很多人在喝酒之后都是醉态百出。大学农场劳动结束那天聚餐,三班那位酷爱唱歌已仙逝的理同学来我们班饭桌要大家和她一起唱邓丽君的“何日君再来” 。酒精让她的脸红扑扑的,软软的手在空中打拍子的样子在我脑海里仍然栩栩如生,挥之不去。德国同学Frank喝多了错把前女友的手镯当成了烟灰缸,把她新换的地毯烧坏。他爬梯后曾给载他回家的秘书Lynn付钱,迷糊中以为坐的出租车。不仅如此,他因酒后开车被警察抓住罚款两千多马克,吊销驾照。第二天他说再也不敢了,一是太危险,二是太贵,尚属于可教育好子女哈,否则在没有限速的高速上不知会造成多少车祸!他还因喝多了,第二天起不来,误了时间卖股票。结果那股票狂跌,赔惨了。否则的话,他可大赚一笔。我劝他从此戒酒,他一笑了之。
当人类有了足以维持基本生活的食物就开始了酿酒,如今物质的极大丰富使得好多人无酒不欢。在Costco的酒店看到买酒的经常是满满的一车,有时还有推两车的。疫情伊始,各州开始居家令。戒严期间,邻州的为了免税偷偷来我州酒店买酒。那段时间警察在酒专卖店守株待兔,抓了好几个,每个罚款好象3-400刀。电台那几天连篇累牍地报道该事,予以警示外州蠢蠢欲动者。
在古代酒乃文人墨客的灵感源泉,一杯小酒造就了诗仙李白。在现代酒不仅可以给爬梯助兴, 也是生意场上的润滑剂,它还是许多人的消愁神物。勇娃子的老板当年手下20几个人在他的领导下成绩斐然,但因为办公室政治,就是不被提成Director。他晚上回家,几杯下肚,愁绪烦恼皆消,第二天又精神抖擞来上班。太憋屈的他一离开,接手的马上就提成了Director。哎!
[1]德国大学毕业Diploma相当于中国和美国的硕士学位或者等同于本硕连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