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在谣与啸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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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人,是先于作文人的,不然,“有才亦不足观”。胡兰成承认。

  不知有几人,才气大到让人忽略他们的人格缺陷。

  “疏疏斜阳疏疏竹,千杆万杆皆是人世的悠远。”多么令人神往!可惜人不如文。

  不喜欢胡兰成,不与他被诟病汉奸有关。欣赏他的才,不妨碍看不起他有底气的农人的贱。

  “花”得自然与有钱,有与女人相处的能力,是语调轻松的纯男人腔。不装。不过,问过女人吗?想过问女人吗?知道女人的感受吗?

  女人绝对以白眼。

  不以道德的尺度看,“换女人如换衣裳”,是一种生活态度。它不单单是活在当下,更是最聪明的只活在当下。“知生为上”。“是夫妇就是夫妇,谈什么情呀爱的!”就是个生活需要,只求温饱的层次。无法升华。学问?笑话。

  他一离开家,即风花雪月。云淡风轻的《今生今世》,不曾多提他留在老家的妻儿。他们也能风花雪月吗?

  穷困潦倒。妻病出借而不得,负气而走。醒日晚而回。当旦而发,却一住三日,至妻死才返家。瞅得我冷汗直冒。

  张爱玲看得真切:“他完全不顾我的死活,就知道保存他所有的。”“抓住一切抓得住的。”

  齐人之福古来有之,他没有独创。胡兰成承认花,是想得到认可,正大光明地花,女人少废话。我就是这样,你看着办!什么东西!

  生活在他是移动的风景。这段风景里有一个女人,那就是他的女人。能把女人带到下一段风景,挺好,不能也无烦恼:下段风景将有另一个女人,关键是守住自己已拥有的,使自己过得好。逃难也要过生活。白天同路指点江山,晚上同床激情战斗,是秦是汉那时关系并不大。所以他能无心无肺地,用他的好眼力,随性活泼机敏地看风景。

  那个时代,不染的人不少,有品性的人也不少。但社会若真宽松,应无阮玲玉的自杀。人格若真宏大,应更显胡兰成的不堪。张爱玲只爱他,是中国男人的悲哀,还是张爱玲的时运不济?是中国男人真的无能,还是张爱玲与有品性的男人无缘?

  就算是现在,也还有不少女性感叹:好男人不是别人的老公,就是只活在电影电视里。

  感叹吧!“谣与啸都是此意,难写。声音多,字句少。若必说出此时所感,倒是要慚愧的。”

  此胡说不是那胡说。但张爱玲以三十万为一长啸作了断,与易安的“生当作人杰。。。。”,合成女人的完整与骨气。

  女人可以柔弱,但最不要成可怜虫。就算尘埃里开着花,也要有能力一跃而起。爱你没爱到让你随意欺凌。

  胡兰成细数了那三十万说:“不亏!”那小气兮兮的嘴脸和贱样,再有才也提不起来。

  忍不住又吐了一次。

  张爱玲就算不能与他花叶两忘,总算是相忘于江湖。就算鸡犬相闻,终是老死不相往来。

  他自私得厚颜无耻,自恋得婀娜多姿。不知悔,很多时候并不是人生亮点。而无论是国家,民族,还是个人,不知耻都是无可救药。

  他自有学问见识,“溪山月色与屋瓦变成笛声,笛声亦即是溪山月色与屋瓦”的让人难以割舍。但如果你的心深恨下贱,一定割舍。

  不舍,焉知痛里挟着快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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