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数人画画都是不潇洒的,但是很向往潇洒这件事情。这件事情,与境界相关,少了任何一个条件都不行,潇洒不起来。好画家,其实是不想潇洒,甚至不敢潇洒的人,他自己就潇洒了。
简笔画最见功夫,就是两个字,巧合。所有的笔墨趣味都可以用巧合来说清楚,笔墨不死,就是因为巧合,而这个东西,是要花很大的工夫去弄的,谁也碰不上。一笔画不好,一万幅都不好,不要指望你能碰好了;一笔画好了,所有的画都好,天下就是你的。
生病以后,觉得孙猴子的名字好,悟空。悟了才空,空了才有力气,大闹天宫都敢。画画怎么悟?就是画自己最感兴趣的画,用最快活的方式去画,不是挣大米当民工,兴趣,悟的第一步。
悟这件事情,如花似雪,热一点就化了,凉一点就枯萎,稍纵即逝,不是拼了命用功,根本抓不住的。画画要拼命的,画死为止,我就准备画死了牺牲了,才可能悟得出来。必须画足够多的量,才出得来。但是苦用功也没用,要有活劲儿。
笔和纸应该有点让劲,有点像摸一个滚烫的开水壶,不能很放心地躺在上面。
色欲本身确实没什么意思,就像部队里吃的压缩饼干,除非你快要饿死。爱情这事也挺悬,至今弄不懂含金量到多少以上算金。情、色两件事加在一起,话就多了。多到可以去唱、去写、去画,没完没了。
陈村说:“性,就是不知道拿自己怎么办。”说得好。人一般会被两件事“催”、“逼”,一是性,一是命。上海人说话叫“性命交关”,人被这两件事一催一逼,轻则昏头昏脑,重则还会发发神经。甚至于为了性去跟人以命相拼的,古往今来也不在少数。按《心经》的说法呢,色就是空,倒是省心了,也不用发神经了,也不用拼命了,但既然是“有色皆空”了,要命干吗用呢?
画一无是处的画是我一直梦想的事,假如有一天真能画出来,我就真的太牛逼了。
画画永远是少数人玩的游戏,少数人在画,少数人在买,大多数人读印刷品而已。
笔正了以后,随便什么破笔,都会有锋。先正着拿,就跟一个兵器一样,一根棍子或者竹竿,你横着扫没有多大力量,直着戳,都受不了。
还有,心里有锋很重要,笔已经破了,已经被用得几乎没有水分了,心里还是很从容,姿势也对,那一下他妈的经常会出来很好的效果。飞白啊什么的,意到笔不到啊,全是这样出来的。
一个民族,老不让它在自由、温润的环境里,审美的气质就会弱化。不懂审美,光知道赚钱,那这民族挺可怕的。以前,我们骗小女孩,想讨好她,只要背三首唐诗,她就感动得要命,天天跟在你屁股后面。现在你不给她洋房,不给她汽车,她理都不理你。种群如果都变成这样,确实挺可怕的。
眼下这个时代可以用一个词形容,就是“肥硕”。上了一大盘肉,觉得肉挺多的,但吃起来每一块都不是味道。对于中国文化,今天真的只剩顶礼膜拜的赞叹。中国的文化人越来越只玩他们自己的,越来越使文化和民间脱离。
目光短浅的政府,可能只看到文学的利用价值,而稍微有点长远目光的就知道,文化不仅仅是文学这种白纸黑字的拍马屁。
在整个历史时期,为了安定、繁荣、和平,普通的文化建设都非常重要,比如诗词,比如绘画,比如纯欣赏性的作品,不仅仅是字面上的东西,不是表面上的歌功颂德。稍微有点眼光的统治者,肯定非常重视这个,绘画能起的作用就是这种。且不说一张画、一件瓷器就能反映这个朝代是兴盛还是败落,强大还是弱小,就连一枚钱币的质量,也能显出气派如何。所以真正有点眼光的统治者,肯定不会忽视这些问题。
一个理想的社会应该更加宽容,兴趣和价值取向应该更加丰富,更加多样,各种价值取向都有比较自由的生长空间,尤其是艺术,在审美上面要有更加丰富的样式。当更加丰富的价值取向出现的时候,社会就会变得更美好一些,或者说更深刻一些,而不是单纯的赶时髦,也不是单纯的装典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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