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星球》长篇科幻小说连载九.朱尽夏

九.朱尽夏

鲁颜东一直关注着吴勉和吴天悯的公司。也关注着在东方世界的朱则刚的公司。所以当他接到父亲要他速回的信息并在决定要回东方世界去见他父亲时,心里当下已经有了计较,刚好可以借此机会去探听了一下朱则刚公司的科研进展。这世界上的任何事情都大不过鲁颜忆和鲁颜尔的前程。所以他的任何一个行动都要掂量一下是否有助于解决他们的前程问题,有就去,没有就不去。

但他不知道吴家还发生了一件更大的事,那件事甚至与鲁颜忆和鲁颜尔的前程有更大的关联。

那件大事促使吴行健也要从西方世界去一趟东方世界。

鲁颜东虽然不知道吴家发生了一件更大的事,但却发现吴行健要去找的人恰恰也是朱则刚。

其实确切地说,吴行健要去找的人是朱则刚的母亲朱尽夏,但鲁颜东只关心朱则刚。

为什么要这么做?鲁颜东带着这个疑问来到了东方世界。当然名义上他是响应鲁帆风的召唤来看望他的父亲。而且没想到(其实心里也有所准备,因为鲁帆风的健康状况那时已经很差)接着还参加了父亲鲁帆风的葬礼。

而吴行健的名义上则是奔赴杜浩的葬礼。

所以读到这儿,大家可以猜测到鲁颜东与吴行健在杜浩的葬礼上邂逅,他是另有目的的。

所有的巧遇都只是预先的巧妙设计。只是神恰恰也需要他们有这么一次巧遇。当然把这个巧遇认为是鲁帆风冥冥中的安排也没有错。所有神的力量都要借助人的手才能实施于人。

杜浩的葬礼上,不光有吴行健,朱尽夏和她的儿子朱则刚还有朱则刚的养女顾欣儿都参加了。而朱则刚才是鲁颜东要遇见的那个人。只不过在命运的安排下,他恰恰也与他的亲人吴行健有了一次邂逅。

参加完杜浩的葬礼,朱则刚开车送顾欣儿去她的男朋友陆有松的妹妹陆有竹经营的“有竹缘院”孤儿园帮忙。顾欣儿那时候已经有了身孕,肚子明显很大,预产期就在下个月七月底。但她仍然没有停止所有计划中的工作和活动。甚至连参加葬礼这种需要避讳的事她都不避让。她的生性里有一种浑然天成的纯粹、简单、直接和天真。

朱则刚不知道当他参加完杜浩葬礼的时候,鲁颜东也已经参加完了他父亲鲁帆风的葬礼。去参加鲁帆风葬礼的人比参加杜浩葬礼的人少得多,所以鲁帆风的葬礼先于杜浩的葬礼结束。他没有径直回西方世界,而这时正跟在朱则刚的后面去有竹缘院。

朱则刚当然也不知道,当顾欣儿进入有竹缘院时,鲁颜东就没有再跟着他,而是很好奇地对有竹缘院进行了一番探察研究,原来有竹缘院的大多数孩子都是不明来处,被父母抛弃在有竹缘院门口的。入院后,会重新建立档案,甚至重新起名,有的甚至连生日都以入院的日子作为生日,出生的年份则是根据孩子发育情况作个粗略推测而定。

他更不知道,鲁颜东第二天去了他的研究所进行了一番调查,而调查的结果让鲁颜东失望。他认为朱则刚他们的生命研究中心的成果甚至还不如西方世界吴天悯和吴勉他们的生命动力公司。在得出在东方世界还没有他需要的研究成果后,鲁颜东才失望地返回了西方世界。

吴崔西被吴行健送回了东方世界。

在那里,吴行健以为不会有人探寻她的秘密,不会有人知道她,也不会有人知道她的真实年龄其实已经是七十六岁了。

但是,只要世界上有秘密,总少不了探寻秘密的人。

所有人做的事都有痕迹,只有神才能做到天衣无逢。

吴崔西来到东方世界,吴行健本来以为是神不知鬼不觉,其实已经有人盯上她了呢。

王一是其中一个,鲁颜东也是其中一个。只不过王一盯上的是吴崔西,而鲁颜东盯上的是吴行健把吴崔西托咐的人朱则刚。

吴行健把吴崔西托咐给了朱尽夏,并把吴崔西改名叫朱崔西,而朱尽夏的儿子朱则刚则是朱崔西名义上的父亲。

盯上朱崔西的王一探听过一个叫朱尽夏的老人,这个被托咐照顾朱崔西的人。但不知为何,他并没有去找朱尽夏。

而盯上朱则刚的鲁颜东也曾探听过一个叫朱尽夏的老人。这个吴崔西名义上的父亲朱则刚的母亲。但当他发现朱则刚那儿没有他需要的研究成果后,失望地回去了西方世界。

朱尽夏这个老人似乎对这般那般的探听都心有所感,了然在胸,而又对此均不以为然。

她照常生活,照常去包荒园绘画写生,种竹植被,与工人一起清理池塘,喂养锦鲤,照常让朱崔西跟着她练字练画拉家常。她像一个不知老之将至之人,每天如一日像正常健康人一样生活。

看她的样子,没人会相信她已经有各种老年病,多年来承受着各种痛苦。每天起床,她都要与自己的部件对对话:“这条老腿,我知道你确实服务了很久,心有怨气,不情不愿,情有可愿,但再坚持一阵又能把你怎样了?”“老胳膊,老朋友了,干嘛你也要学那老腿给我脸色看,好好儿的不行吗?”她就这样与自己的身体部件对着话,而身体的部件们也都勉为其难地为她继续工作着,虽然随时都是一副要摆工的样子。而她还是每天扛着这个病躯照样神采奕奕地正常生活着。

她最近自学了针灸按摩,每天按按这个穴位,灸灸那个穴位的,老年病好像被她治得好了七七八八。但毕竟各种病痛沉积太久,遗留下来的问题还是很多。

不过事情也真是好神奇,自从朱尽夏接受了照顾朱崔西的任务后,她的老年病都渐渐好转了。照她自己的说法是,因为她有了新的任务,所以照顾自己身体的任务就要靠后了。她也不与自己的身体对话了,因为没时间。身体自己知道现在不受重视,只得自己好起来了。

朱尽夏老人对各种事都有各种奇奇怪怪的解释。有时候都让人不由地不相信她可是做过天文研究工作的。她不像一个信奉科学的无神论者。她甚至对神道鬼怪都有研究。只要是奇奇怪怪的事情,没有一样朱尽夏不曾有过了解的。她相信狐仙树精这类荒诞不经的事。她说:“世界很大嘛,我们人只是一个渺小的存在,大自然有很多奥秘是不为我们人所知道的。谁能说狐和树不能成精嘛,也许它们的智慧比我们人类更深也说不定。我们看到的听到的感受到的意识到的也许只是虚幻,只是从我们自已的角度看到的一个假相,我们看到的与一棵树一朵花一株草一只猫一只狗看到的是不一样的世界。更何况我们每个人看到的同一件事同一个物也是不一样的。那我们看到的世界不是假相还是什么?”

她甚至有时候去佛庙和佛教弟子们一起打坐念经。

她不是一个佛教徒,她也不信仰任何一个宗教,但她对所有宗教都有兴趣了解,她尊重所有有宗教信仰的人,但她的内心更倾向于佛教,在她看来,这是一个追求众生平等及和平的宗教,是非常具有现代性的。佛教对整个世界的起源有一整套的解释。一切事情都有因缘,有因必有果。是一个因果世界。她认为这是对世界解释得最好且自洽的宗教。而且佛教也是唯一一个对智慧有着最高追求的宗教,它不搞个人崇拜,追求个体的修行和觉悟。这也符合她的科学素养。她读很多佛经,她说:“谁说佛教避世,佛经里体现的可是最积极最具烟火气的人间,体现了人世间最宝贵的精气神。观音菩萨的大慈,文殊菩萨的大智,普贤菩萨的大行,地藏菩萨的大愿,慈智行愿,不就是天地间的浩然正气嘛。佛经的唱念中,我听到的都是最和平安乐的活在当下。”但她没有皈依佛教,她怕一旦皈依可能反成为人生的枷锁,从而失去一部分的自由,她珍惜自由如同珍惜她的生命。

她说,对佛教也要一分为二地看,佛教精华很多,但不能说没有糟粕,读佛经也要取其精华弃其糟粕。她的心里是对佛教的糟粕部分是有研究和计较的。比如在佛教的十大经典当中,很多地方“不邪淫”是写作“不淫”的。她觉得“不邪淫”或许是后人翻译时刻意修改的,原始的可能全部都是“不淫”,那就是不作爱。但如果人人都做到“不淫”,也就没有人类的存在了。那么在这个星球的有情众生中也就没有了人类这个种类,也就没有一个个的个体。也就不会有佛经了。所以有的佛教经典里刻意地把它改成了“不邪淫”。但当有人问她有哪些糟粕时,她却不肯告诉人家,怕影响了人家的信仰。

“还是机缘未到。”她最后总会长叹一声。却是用佛教的理论来解释她未皈依佛教一事。她有时像是一本百科全书,什么都懂,而比较缺乏的一门反而像是科学。

她每天起来,雷打不动的第一件事就是练书法。

朱崔西问她:“每天都要练吗?”

“对啊,不练怎么行。三天不练手就生了。”

朱尽夏的自律和习惯对朱崔西是个启发。如果每天保持着一个习惯,每天都有一件事情必须要做,那漫漫的人生路是不是就没那么难熬了?再说艺术无止境,对于艺术而言,再长的人生也达不到艺术的至美。只要活在世上一天,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从容地每天坚持做每天该做的事,每天做一件跟艺术有关的事,每天都当作新的一天,是不是这就是保持人生持续往前走的最好的过程?

朱崔西开始跟着朱尽夏写书法和学画画。朱尽夏说书法不是一朝一夕可练就的,必须持之以恒。但画画却只要掌握技巧,最初的进步会很明显。

朱尽夏首先让朱崔西画的是花鸟和山水。笔法上如何勾、皴、擦、点、染,笔锋上如何用中锋、逆锋、散锋、拖锋,行笔上如何提、按、顿、挫,墨色上如何用浓、淡、干、湿、焦都一一作耐心说解示范。

朱崔西生性聪明,又好像天生有艺术素养,所以虽然从来没学过水墨画,但一上手就已经能画出让朱尽夏都赞叹不已的花鸟和山水来。特别是写意墨荷,朱尽夏说她画得大气洒脱,彼有大师的风范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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