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时,我们激情满怀,以为自己可以改变世界。从“广阔天地”归来,已是遍体鳞伤!中年时,我们重整旗鼓,以为自己尚有拚博的资本,但父母已老,儿女尚幼,没有了太多的选择!当我们拂去岁月尘埃,洗净青春铅华,摹然回首,已身在迟暮。这便是我们这一代人真实的人生写照!
人生的风雨过后,天边的余晖格外柔和。人生终将会散场,但这一瞬间又如此安祥,如此美丽。
老子《道德经》:“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已。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已。故有无相生,难易相成,长短相形,高下相倾,音声相和,前后相随,恒也。” 古先贤明白:所谓美丑、善恶、长短、高下、前后都是在对比中显现的,是相对的概念。
不知愁苦,谈何甘甜。有风雨在前,方可见彩虹。
下乡落户苦吗?确实苦,可我又觉其甜。
1967年底至1968年初,我和小彭、繁彬被关在附中的“学习班”,“学习班”的名字很好听不是?要学习的就是每天请罪,“写小楷”交代问题,随时接受保卫组的审讯和批斗。按他们的话,“就你们犯的那些事,送劳改都是轻的!”
如果政治上的高压只是触及你的思想,那么群众专政的铁拳,随时会落到你的身上。一天晚上,我们被集中到保卫组的刑讯室,小彭已被五花大绑,跪在由两个方櫈摞起来的四只脚上。真不知道是如何跪上去的?当时心中充满悲凉,全然没有留意保卫组的人在说什么。只见汗水浸透了小彭的额头、上身的短衫。最后昏厥过去摔下方櫈才算结束!
同学们陆续去了边疆,我们仍然在"学习"。校革委的管制也逐渐松懈,小彭已从单间转过来和我们一起住。令人心慰的是,已下乡的同学朋友不断来信给我们以鼓励和支持。囹圄之中收到边疆来信就像过节一样,边疆独特的亚热带风光,边疆少数民族的异国风情,景颇山民的热情豪放,傣家老人无微不至的呵护……象一阵阵春风吹绿了我们的心田。
瑞丽江
景颇山
当我们最终获准下乡落户,亲人朋友特地来保山接我们下瑞丽的时候。你说那是苦还是甜?
如果你知道小彭所受的委屈和苦难,你就能理解,为何小彭在边疆一干就是50年。他在景颇山担任过生产小队、大队和公社的领导干部。他把自己最好的岁月留在了景颇山。以他多年的农村基层工作经验和学历(他曾以德宏州第一名的成绩考入云南大学中文系干部专修班,并以优异成绩毕业。)在主管宣传的德宏州州常委任上,以及在盈江县委兼职过程中,都作出了积极贡献。小彭的人生迭宕起伏,但都能淡然处之,这是一种胸襟,这是一种自信,更是他善良、正直和悲悯的情怀!
走过的人生已经如梦如烟,这里特别要感谢上苍赐给我们一个平静安乐的晚年,幸福的晚年。毕淑敏说:“幸福其实是一种内心的稳定。……幸福其实是灵魂的成就。”我的心不再躁动,我要过的是一种喜悦的,不费力气的生活。我也许会有一点写作的冲动,为了自己的愉悦,写一些不拘形式的东西,一些发自内心的东西,那也是随心随意随性之作。何不让我们在人生之秋,“眼睛映满了星光,耳朵装满了音乐。” 伴随夕阳的余晖,直到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