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与海的歌 (三)

一朵红花花,一朵兰花花,眼看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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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何军来接他们去雾海湾周边转一转。路上他们开过过一个极小的教堂,周围一片草场,点缀着三三两两的绵羊。魏文叫何军停了车,孩子们向着绵羊飞奔而去。魏文下了车,慢慢地向教堂走去,何军走在她旁边。教堂很小,只有一间房子,四周用栅栏围了一圈。栅栏用一个铁栓拴着,但是并没有上锁。魏文伸手放在栓子上面,抬眼看着何军,“可以吗?”她问道,她的眼睛闪着孩子般调皮狡黠的光。何军耸了耸肩。魏文推开了栅栏,两个人走了进去。院子里收拾得很干净,一条石板路通向教堂,另一边的角落里有一个很小的圣母像和一条长椅。教堂的红漆门关着,一根长长的铁条也被漆成红色,横架在门上,作为门闩。魏文伸手抬起了门闩一端,却没想到门闩的另一端并没有固定,铁条失去平衡,一下滑落下来。何军眼疾手快地接住了,没有掉在地上。魏文差点冒犯了基督,不敢再造次。她退后一步,看着何军轻轻地把门闩放在一边。他伸手去拧门把手,然而门被锁住了,纹丝不动,仿佛在告诉他们,今天的游戏到此为止。

他们转头从教堂的小院子出来,把栅栏关好。魏文的眼光投向远处正在给绵羊拍照的孩子们。“这些绵羊都是散养的,夏天它们自己到处吃草。夏季结束的时候大家一起把它们抓回来,要好多人一起合作。”何军介绍说。魏文转过脸来看着他,“那你呢,你帮忙抓过羊么?”这是她第一次问及他的过往,她声音里带着笑意。“我抓过。”何军停顿了一下,“年轻的时候。”他有点想多说几句,但是又改变了主意。女人没有再问下去。她的目光转向那一片草场。风非常大,吹得呼呼作响。草在风中摇摆着,翻起一片绿色的波浪。一只灰白的小鸟在天上奋力拍打着翅膀,风吹得它几乎无法控制自己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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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孩子们累了睡得很快。魏文坐在床上翻白天的照片,看着看着觉得自己反而越来越清醒了。她决定到客厅里去坐一会儿。别墅的客厅有两面墙都是落地玻璃窗,一面正对着雾海湾,一面则是延绵的山脉,上面长了一大片蓝紫色的野花。这里纬度很高,夏天即使深夜了天也只是暗了下来,并没有黑。窗外的景色依然清晰可见。雾海湾的海浪拍打着黑色的沙滩,不分昼夜,亘古不变。远处白色的雾气缠绕在碧绿的山顶。魏文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安心过。安心地接受一个人的照顾。安心地知道他就在不远不近的地方。他在那里全心全意地做他份内的事,不窥探,不审判。他的目光沉默而温柔,在这目光里过去和将来都不再重要。她慢慢地放松下来,蜷在客厅的沙发上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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