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西一言不发地走进店铺里,转身又端出一盆冷水,泼在门前的马路上。车道上来来往往的大小车辆,晴天经过时车轮总会卷起一阵阵灰尘,随风飘飘荡荡。
就在这时候,从江堤坝的外面传来客轮汽笛 “ 呜一!呜一!” 的长鸣声。何西自从在父亲的小饭馆帮忙后才知道,从上游或下游来的客轮,要靠岸了,或者是要离开江州大轮码头的时候,总是会拉响汽笛。
那何西的魂儿当即被汽笛声勾走,他两眼放光,扔下手中的水盆,小跑着穿过马路,一口气冲到对面江堤坝上。隔着堤外的柳树梢,何西望见江面上的那个白色的四五层高的客轮,缓慢的与大轮码头拉开距离至江心,然后逆江而上。何西想像着客轮去武汉,然后经三峡上山城重庆。不过,何西最向往的是:坐四等舱的客轮往下游去上海滩。
“ 何西!何西!” 坝里传来何老头洪亮的声音。
“ 来啦一!”
何西亮开嗓门应了声,然后又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无精打采的往回走。下江堤时,迎面撞上好朋友小张飞。
小张飞是清河张家湾的人,本名就叫张飞,长得很有福相,圆圆的脸,单眼皮,中等身材有点胖,与何西是高中同学,对读书一点都不感兴趣,被家长哄着送到这条街上的修车铺做学徒。小张飞一天到晚都穿着一身油污的深蓝色衣服,一年四季戴在头上的是一顶草绿色旧军帽,帽沿老是向上翻起来。
“ 我就知道你又到坝上来了。” 小张飞仰着头,嘻皮笑脸地对好兄弟说。
“ 有事吗?”
何西从裤兜里掏出一盒红双喜烟,扔给好友一根,自己的嘴角也叨了一根。
小张飞双手接住烟,夹在耳朵后面。马上拿出打火机,凑到何西面前,边点火边说:“ 又想离家出走啦?”
“ 嘘一,小声点!你想让全世界都听见吗?”
小张飞立马警觉的四下张望了一下,又抬手抓了下头皮,凑近好朋友,压低声音的问:“ 想好了?”
何西翻起眼皮瞪了小张飞一眼,随后嘴角上扬,向好友一摆头:“ 别啰哩啰嗦的了。走吧!”
二人并肩下江堤。
小饭馆进门的右手边是灶台,两个炉子。里面靠东西墙各摆了三张长方形的小桌子。进来吃饭的客人大都是南来北往的旅客,本地人大都是出门前饱餐一顿,在外头除非实在是饿的走不动了,才买碗最便宜的清汤(馄饨)。
在小饭馆的后边是个狭窄的小房间,里面有张双人床,床周围堆满了食物箱子和各种酱料。何家父子俩晚上就挤在这张床上,脚顶着对方的脑袋瓜睡觉。
小饭馆每日天亮就开门,至晚上最后一趟渡轮,全年无休。何老头可以忍耐,何西却受不了。难以想象自己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站在炉火前炒米粉,洗碗抹桌子。何西做梦都想着要远走高飞,离开这个落后又闭塞的小地方。
何西和小张飞一前一后的回到小饭馆时,何老头和老马还是原封原样的,沉默着坐在门前晒太阳。何西突然想起老马要的肉丝炒米粉,急急忙忙的冲到炉前点火,一阵阵噼里啪啦地锅碗瓢盆的响声过后,从油烟里飘出阵阵香味。
此时的小张飞特别勤快,在灶边帮忙递酱油和姜葱蒜。何西炒了两份,示意小张飞将一份肉丝炒米粉端给门外的老马。另一盘何西放在桌子上,对返回来的好朋友使眼色,努个嘴儿。
小张飞巴不的一声,就像是在自己的家里一样,在桌边坐下来,有声有色的大口吃着炒米粉。
何西则半个屁股吊在桌子边,和小张飞商量着找隔壁批发店的朱三和欧阳桑,周末去江州看电影。
“ 何西!还是不要让欧阳桑跟我们去吧?他这个人有些轻浮,喜欢跟不正经的女孩子搭缠。另外还喜欢吹牛皮,油腔滑调的说什么 ‘ 省长招我做女婿,路途太远我不去 ’ 之类的鬼话。 ”
“ 欧阳桑的嘴头子确实有点讨人嫌,但心肠不坏。我们不能就此将他看歪着了,而不跟他一起玩。”
店铺外传来男人的呼喊声:“ 喂一!小张飞!”
小张飞听到师傅叫,站起来,将盘子里剩下的米粉全扒进口里,鼓着腮帮子,对好友摆了摆手,夺门而出,一溜烟儿跑了。
何西走到大门边,双手抱胸,寂莫的靠在门框上。
那何老头斜眼目送小张飞远去的壮实背影,拉下盖在脸上的旧草帽,不高兴的埋怨儿子:“ 你总是请你朋友吃东西!再这样下去,我们会被你朋友吃穷,没米粉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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