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林奇案录第二部之传国玉玺
作者: 八峰
第二节
午饭后,方家正有事便先回省厅机关去了,罗文波则开车带着周文二人来到了位于闹市区的湘雅医学院附属二医院,准备按照周源的要求再度勘查无头尸体案的现场。罗文波还叫来了负责管理医院太平间的工头肖重。吉普车沿着医院里狭窄曲折的水泥道路,绕过了门诊部大楼,来到了毗邻住院部大楼东翼、紧靠医院东南角围墙的一栋孤零零的L型的砖砌平房。
“到了,这栋建筑就是医院的停尸房。”罗文波把吉普车停在平房东侧大门前的一个圆形的水池旁边。
几个人下了车,一个正在值守的民警连忙打开了拴系在大门上的链条锁,拉开了沉重的门扇。虽然是大白天,静谧的太平间里依然显得阴森诡异。走廊上亮着一盏光线惨白的日光灯,一股浓烈的福尔马林药水气味刺人鼻息。
“唉,刚刚吃完了美味佳肴立刻就来到这瘆人的停尸房里——我还真的不太适应。”定国蹙眉抱怨道。
罗文波一马当先,领着二人走进了停放着三具无头尸体的零一号储尸间。先期来勘查的警察们已经把发现三具无头尸体的移动病床及其周边的地上都做出了标记。
“这三张放着无头尸体的移动病床都没有再被移动过吧?”周源看着地上的标记问道。
“没有,都是在被发现时的位置,我早上来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罗文波答道。
“很好。”周源满意地点点头,他戴上手套,轻轻地扯开被单,开始逐一检查起三具被割去了头颅的尸体。定国则打开一支手电筒,俯下身子弯腰仔细查看三张移动病床周围地面上的各种痕迹。
“从切割的创口来看,割下这三具尸体头颅的是一把并不太锋利的单面开刃的短刀,刃宽一寸左右,刃厚大约两分,刀长四到五寸。”周源目射精光、看着血肉模糊的创口说道。
“哦?何以见得?”罗文波眉毛一扬问道。
“你可以从刀尖切入皮肉的地方、运刀割开皮肉的方向以及被切割开的肌肉横截面等组织的光滑程度看出,包括气管、血管和软骨组织被割断的横截面,这是一把并不锋利的短刀;而且我敢肯定:这个人绝对不是一个医生——他完全不懂、不知道人体这个部位的皮肉组织与骨骼的结构;整个切割创面乱七八糟,丝毫没有连贯性,像是在乱割一气;但此人强壮有力,手劲很大,很多皮肉与肌腱组织甚至于软骨硬是被他用一把‘钝刀’给割裂了开来。”周源一边说一边又查看起覆盖着几具无头尸体的白色被单来。
“每具尸体都是用一条白色的被单覆盖的吧?”侦探向刚刚进来的太平间工头问道。
“是的。”肖重点点头。
“嗯,那就少了一条——你看:这两具尸体、应该是那个女的和患癌症的老头,尸体上都覆盖着被单,而这一具,也就是那个香港人的尸体,上面覆盖的白色被单却没有了—— 是被你们给收起来了吗?”
“没有没有,昨天晚上我离开时还检查过,这三具尸体上都盖了被单的。”肖重连连摇头、语气肯定地答道。
“但今天早上我们赶来时,这具尸体上就没有被单。”罗文波也在一旁补充道。
“嗯,有一种可能,就是昨夜那个盗贼用失踪的这条被单包裹了那三颗被割下的人头以便带走—— 咦,这是什么?”周源突然掀起了旁边一具无头尸体上带有血迹的被单一角,“你们看,这里有一个不太完整的血掌印,虽然不很清楚,但看得出是一只左手的拇指、食指和中指留下的印记,应该是那个盗贼无意中用沾染了血迹的左手抓摸了这被单的一角。”
“啊,我们先前好像没有注意到。”罗文波脸红了,连忙拿起相机进行拍照,又将那条被单收起放进了一个证物袋里。
“哎,这里地面上还有沾染血迹的鞋印,”弯腰查看地面的定国轻声叫了起来。果然,在他蹲下用手指着的地面处,有几个残缺的鞋印。
周源走过去蹲下身来,拿出一个放大镜仔细查看,又掏出卷尺测量比划了一番,“应该是一双男士的皮鞋,底纹不像是警用胶鞋、或者太平间工人穿的那种胶鞋;尺码为四零或四一,由此看来此人身高大概在一米七到一米七三左右。”
“是盗割人头的那家伙留下来的吧?”罗文波猜测道。
“应该是的,”周源站起身来,扭头又向工头肖重问道:“你们今天凌晨最先发现无头尸体的人是谁?昨天夜里又是谁最后离开这储尸间的?离开时这三具尸体是什么状况?都摆放在什么地方?”
“哦,昨晚是我最后离开储尸间的,八点半左右。当时这三具尸体都是好好完整的,覆盖着被单,大概就是摆放在这一块的;今天早上因为有两具尸体要移出太平间运到殡仪馆去火化,按照家属的要求四点一刻就要搬移到医院的南门;所以凌晨三点四十分我就和另外一个工友提前赶来做搬移尸体的准备工作,我们两个先在休息室里头换上工作服,差不多四点钟的时候我打开了储尸间的西门,进来开灯一看、当时就嚇倒了,三具尸体的脑壳都没得了!到处都是血迹,我马上就打电话报了警,医院保卫科值班的和派出所的警察四点半左右也都赶过来了。”太平间的工头心有余悸、面带惊恐地答道。
“嗯,”周源一边听着肖重的讲述一边打量着整个储尸间内部的结构:“这个储尸间有两个门,东边这个门出去便是走廊,通往停尸房北面对着水池的大门;你们两个今天凌晨为什么要从西边这个小门进入储尸间呢?”
“哦,是这样的,我们上班一般都不走北边的大门,而是走西边的这扇小门,因为员工休息室和更衣室都在西面,换好衣服以后再从更衣室后面的一扇侧门、也就是这扇小门进入储尸间——昨天晚上这门是我锁上的、今天凌晨也是我打开的这扇门。”肖重用手指了指储尸间西面墙上的一道打开的门扇。
“哦?那我们去看看你们的更衣室和休息室。”周源说着朝储尸间西面的小门走去。他仔细检查了门扇附近的地面与门把、门框、门扇以及门锁,然后又走进后面的员工更衣室和休息室查看起来。
“你怀疑那个盗头贼是从西边这扇门逃走的吗?”罗云波在一旁问道。
“现在看来不太可能,我检查了门锁和地面,没有损坏、也没有一点血迹留下,更衣室里也没有什么异常;哦——你们早上来的时候在这道门上提取过指纹了吧?检查过更衣室里的这些柜子了吗?”周源扭头又向罗文波问道。
“提取过,正在分析;” 重案组长点点头:“也查过了这些柜子,把每一个员工的柜子都打开翻看过了,没有什么发现。”
两个人又折返到零一号储尸间里,定国已经完成了所有标记处的痕迹查验。
“看来这个盗头贼是从储尸间东边的这扇门逃出去的——很可能是当他正在储尸间里的时候,听见了从西边休息室和更衣室里传来的声音,于是匆匆忙忙地割下了三颗人头用一张被单包裹,然后从东边这扇门溜出储尸间,顺着走廊再从北面的大门逃出去了。”周源说着走到了储尸间东边的铁门旁,果然在门把上发现了已经干汩发黑的血迹,而门锁则是好好的并无损坏。定国连忙叫来一个民警在门把上提取了血迹的样本。
侦探则又顺着走廊来到停尸房北边的大门外检查了一番,然后摘下手套对罗文波说道:“有意思——大门和里面东西两道门的门锁、门闩以及窗户都没有被破坏,说明这个深夜来此割头盗走的贼人是用钥匙打开的门扇进入停尸房里的储尸间的;而且他熟悉这里面房间的分布位置,知道他要找的尸体是在零一号储尸间里。”
“这么说——是个内贼?医院内部的人干的?”罗文波眼睛一亮。
几个人从太平间面朝西北的大门出来,走下两级台阶,便是一条环形车道,中间是一个青砖砌成的圆形水池,水池中央有一块用灰白色太湖石拼砌而成的假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