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火车上的故事(下集)(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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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火车上的故事(下集)(二十)

在机场候机的时候,忽然有人在小青和郝文的肩上同时拍了一下,两个人一起回头,异口同声的说:“怎么是你!”正是他们的同学,赵小金的先生孙爱军。他问小青她们在沈阳呆多久,小青说不一定,孙爱军说到沈阳后和她们联系,请她们吃饭。登机的时候他很知趣地没有要求把自己的座位换到小青她们旁边,只帮着她们把东西放到行李架里,就到后面自己的座位去坐下了。

一路上小青和郝文说着她们的体己话,时间俨然回到了她们上学的时候,那时她们俩常常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说个没完,看彼此收到的情书,品评教授们上课时的姿态言语,喜欢篮球队里一两个长相帅气的男生,同时又嘲笑人家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学校诗社里的一个经济系的男同学让她们有些痴迷,觉得他儒雅风流,而且他还是足球队的,头脑和肌肉都发达的男生总是让人欲罢不能,可惜的是他已经有了同班同学的女朋友,令人脑恨的是他的女朋友并不漂亮,于是她们两个就私下里编排那个女生,说她给那个男生洗头洗脚洗袜子……那些美好的日子,青春的日子,一去不回头了,现在的小青和郝文各自都有恼人的心事,她们互相倾诉着,彼此安慰着,庆幸这一生拥有知己。

小青的爸爸妈妈定了面包车来接机,孙爱军帮着把行李放到车上,关上车门,拍了一下车厢示意司机可以走了。车开动以后,小青回头看时,发现孙爱军还站在那里朝他们挥手,车开出去很远了他还在原地站着,直到车子转了弯看不见了小青才回过身来,郝文在她的耳边低声说:“奶油小生被赵小金调理的不错啊!”说完两个人都笑了。

到家后小青给明辉发了信息,告诉他他们已经安全到达了,明辉没有回信。过了一会而小青又给他打了电话,明辉很匆忙地说:“啊!啊!知道了!”就把电话挂了,以往他是要问问旅途是否顺利,问问岳父岳母身体可好,再和女儿说几句话才挂断的,今天什么都没有,只有“啊!啊!知道了!”小青脸上不好看,郝文和小青的父母都看在了眼里。

晚饭后,明辉把张英打来电话说黄骰子死了的消息了告诉妈妈,他以为妈妈听了会很高兴,至少是长出一口气,如释重负的,结果妈妈听了他说的话竟然哭了起来,开始是啜泣,后来干脆变成了嚎哭。明辉又想这大概是她多年积恨的释放,哭一会儿就会好了,可是妈妈竟然哭得没完没了。哭了很久,妈妈说了一句:“他就这么死了!”那口气里带着无限的遗憾。最后她停止了哭泣,提出了一个要求:“阿辉,我得回去看看,看看有没有人给他收尸。”

明辉苦口婆心地劝解了半天,妈妈还是坚持要回去看看。明辉实在不懂,妈妈为什么非要回去不可,让她一个人回去又不放心,就决定让司机开车他们三个人一起去。想到张英也许想搭车回家去看看,明辉就给张英打了电话。当张英听说明辉的妈妈要回去看看,害怕没有人给黄骰子收尸的时候,她叹了口气说:“你妈妈真是让黄骰子给打怕了,就连他的尸首她都害怕!让她去吧,看见那个臭皮囊入了土,她就彻底心安了!”

明辉想见见张英,多了解些妈妈过去那些年的情况,他去了张英工作的大厦楼下的咖啡厅。张英和明辉年龄差不多,长得健壮,人也开朗,她一见到明辉就一口气把黄骰子怎样对明辉妈妈不好的往事一桩桩一件件地说了出来,一边说还一边骂黄骰子,不光骂黄骰子还骂村里的人,说他们只因为明辉妈妈是外乡人所以没有人肯为她出头,她从小就看明辉妈妈被黄骰子虐待,实在气不过所以就在自己外出打工的时候把她带出来了。明辉一边听着,一边攥紧了拳头,他猛地在桌子上砸了一拳,把周围的人下了跳,明辉恨恨地说:“死了,真是便宜他了!”最后他们商量好周末一起回去。

明辉决定还是要告诉哥哥他找到妈妈了,所以他又打通了哥哥家的电话,可是一听见哥哥的声音他就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哥俩说了一会儿家常话,嫂子把电话接了过去,她说:“阿辉啊,你前两天才打了电话,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啊?生意不顺利了?如果需要钱你跟嫂子说!”

听见嫂子这样说,明辉就忍不住了:“嫂子,我妈找到了!”那边的嫂子沉吟不语,接着她很轻声地说:“噢!”

明辉知道嫂子在想她应该怎样跟哥哥转述这个消息,此时哥哥又接过了电话:“阿辉,你需要钱吗?需要多少,哥哥这里有些钱,你需要多少跟哥说!”

哥哥,那个临走时把新雨衣和袜子都给了自己的哥哥,明辉的嗓子又堵住了,他说不出声音来。哥哥是那么爱他,他也一定这样爱过爸爸和妈妈,可是爸爸的出走让他怨恨妈妈,妈妈抛下他们远嫁他乡就让哥哥永远不能原谅她了。明辉说不是钱,是他有个事想和哥哥商量。他听见嫂子在一旁柔声细语地说:“阿辉说,他找到你妈了!”

沉默,长时间的沉默,接着是咆哮:“阿辉,是我兄弟就别再提这件事!我劝你也离她远远地!她已经做了妈妈还要做出那样的事让爸爸丢脸,爸爸走了她又自顾自去嫁人,她根本不想咱俩和奶奶怎么过?她就不配做别人的老婆,更不配做咱们的妈!你还找她,阿辉我跟你说,你是自己找不痛快!”

“阿辉!”嫂子的声音。

“阿辉,没别的事先挂了吧,回头我跟你哥说说!”嫂子安慰明辉。

“你说也没用,天王老子说也没用!”哥哥的怒吼不用对着话筒照样听得清清楚楚。

(未经作者同意请勿转载,谢谢!)

董兰丫 发表评论于
回复 '花似鹿葱' 的评论 :

花鹿说的有道理,人是最复杂的,很多感情难以说得清楚。
董兰丫 发表评论于
回复 '菲儿天地' 的评论 :

菲儿好!哥哥在妈妈离开的时候是十几岁的少年,正是最敏感的年龄,受伤也最深。
花似鹿葱 发表评论于
人的感情是很难归纳的,恨也是一种很深的情感。。。
菲儿天地 发表评论于
写得真好,看了挺难过的,看来明辉的哥哥被妈伤害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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