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八、
吃饭了,我跟我的同学们坐一桌,来自北京各个大学的师兄师姐们坐一桌,其中有我曾经耳闻的,也有我没有听说过名字的。我们这一届的“新人”被要求介绍自己。于是我跟在我们同学的后面作了自我介绍。我说我准备报考某大学的保送生,但是感觉自己好像在讲一个笑话。
吃过饭,我们离开餐厅,来到校园里。夜晚的校园是非常繁华的,在灰白的灯下,在小巷里,各种各样的商户应有尽有,霓虹灯闪烁,像一座小城市。我们沿着来路走出校园。到了北大东门外,准备过有红绿灯的路口。看到路边有小贩在卖糖炒栗子,有同学买了点,大家品尝。然后我们穿过马路,想不到,这也是我最后一次进入北大。
回到宾馆,已是晚上了。我准备洗漱。虽然是零下温度的严寒,但是在房间里能像在家里一样洗澡。热水器是电热的,我把热水打开,花洒就喷出水来。我感到有些凉,我的病还没有完全好,似乎腹腔里又要开始有反应了。我想,不行,我要赶快冲热水,不然会生病。也许是心理作用,洗完出来后,就没什么感觉了。我心想不用吃药了,就倒了一杯热水喝,然后回到床上看电视。我发现由于太干燥,我的嘴唇都干裂了,咬着能撕下一层皮。有的地方破了,淌血了。我想,要是有直那个润唇膏就好了。我不久就睡觉了。
宾馆有免费的早餐,早上六点半开始在宾馆后面供应。第二天早晨我起床后,到楼上健的房间去找他。他和钦住一个房间。我去叫他一起吃早饭,他们两位刚刚起床。我跟他聊了一会儿,就下去了。原来在那个楼梯再往下,下到半地下室,就是吃早餐的地方了。一间窄窄长长的屋子,是楼的边缘,外边就是车来车往的大街。在尽头的几口锅里盛着稀饭,几个盆子装着一些小菜,再加上一堆大馒头。这典型的北方早餐,我们还真是不习惯。我拿个碗盛了一碗稀饭,又拿了一个馒头,觉得很难吃下去,便就着那非常咸的小菜吃。今天,考北大的同学要进行面试,他们的保送生考试有两天,明天再进行笔试。我们考清华的同学只有明天需要考试,今天就没什么事。但是,几个同学商量着想去看一看考场。
母亲在我走之前看天气预报,然后告诉我这周末是北京10年来最冷的一天。北大的同学的面试时间安排各不相同,他们有的人上午就赴考场,有的人直到下午才告诉我们自己参加过了面试。我们走出中关园社区。社区对面的是北京大学出版社,有人说想到那里买书。我不知道他们想买的是什么书,或许是竞赛书?马路的对面就是清华大学,但是沿街的并不是清华大学,而是中关村一带的科技公司,我沿着成府路往东望去,只见道路北侧是一幢幢大楼鳞次栉比,有“搜狐”等等。这一地带真是宽广,走了很长时间,也没走到清华的校门。清华的南门和主校门都位于成府路上。我们想先从主校门入校,逛逛他们的校园。我们从一座过街天桥过了马路,沿着这边走。路边摊有卖书的,健看到有一种戴在后脑勺上,护着耳朵,使耳朵保暖的物品,就花钱买了一只,然后戴在头上,说,好冷。
我穿着那件米黄色的长羽绒服,把领口扣得严严实实。母亲在我的箱子里给我装了一条围巾、一顶帽子,但是她忘了给我一副手套。临走前她想起来对我说,你需要的话自己买。我一开始把手缩在袖子里。早上有几个同学说到马路对面的超市去买手套,我没有去,也没有让他们帮我买。后来,麦把潮的手套借给我了。潮只套了一件衬衫外加黑色的羽绒服,没有穿毛衣。他的羽绒服帽子边上有绒毛。麦有一顶黑色的毛线帽,我那只是米黄色的,但是戴起来的感觉不一样,麦的那只帽子很紧,而我的却很松,好像很容易掉下来。我戴着我的帽子的时候,感觉像一个西瓜。不知道是觉得好玩还是帅气,我戴着麦的黑帽子一直不摘下来。麦看见我喜欢他的帽子,就说,我跟你换一顶戴呗。我装作不愿意的样子,然后他说,我觉得你的帽子很好看,给我戴戴看。我答应下来。
上午,我们终于走到了清华大学主校门的那条路,向左拐进去,几片花坛将路分隔开,就看见了写有“清华大学”四个字的校门。怀着崇敬的心情,我们走进校门。正对着校门是他们的行政办公楼,正对校门的路叫做日新路。我们看了校园地图,向左方走,来到一个有音乐厅和校史馆的交叉路口。这里的大树一棵棵立在路边,枝丫伸展在上方,橘红色的建筑物墙和白色的雪地相互映衬着,是一幅好风景。在校史馆,麦说,他的爷爷是清华的校友,是水利专家,在校史馆里能找到他的爷爷王三一。我充满了好奇,潮则非常敬仰,若有所思,麦家三代人都非常了不起啊。但是今天我们没有进去,我们继续穿过马路,往我们的考场——第四教学楼和第五教学楼的方向走去。我们来之前就已经知道考场了,还在网上打印了准考证。第三、四、五教学楼差不多是在一起的,位于校园的中部,在某一个中心西侧,隔着一条马路。在教学楼里,我们看到有自动售饮料机。麦花钱买了一瓶“冰糖雪梨”饮料。出来后,我们来到音乐厅前的广场,拾级而上,广场上覆盖着白雪,我们在雪地上打起雪仗来,好不开心。晶莹的雪花粘在手套上、帽子上,落在衣服上。我又蹲在地上,把“冰糖雪梨”放在那里,用雪堆在它的周围,使它埋在雪里。我以为这样它就可以变成冰冻饮料了。我蹲在地上,指着雪梨,摆出姿势,麦为我拍下了一张照片,并发到了林矗吧里,因为他想让雷看到。告别了教学楼,就算看过了考场。接下来应该去寻找面试的地点。潮并没有报专门的学科,他报名的专业在那某个中心面试。但是我们其他人参加化学竞赛、数学竞赛,以及我这样不知道为什么报考生物专业的人就要在相应的学院参加面试。我们沿着这条路继续北行,看见如北方的胡同、小街,院墙驳驳,树木离离,行人匆匆。转而往西,我们经过一个地方,马路边是一座小丘,长长的坡一直延伸到路边,上面长满了枯黄的青草,坡顶有一棵大树。原来这就是“情人坡”。虽然没有“情人”,可是同学们还是热情洋溢,跑到了坡顶的大树下,站成一排,留下了一张合影。这八九人里面,还有一位我以前不认识的4班学化学竞赛的同学,他名叫吕纪行。在坡顶朝下看,一株株碧草铺满了山坡,对面的红砖楼,小路上行人来来往往,还有一处校园交通车的站牌。继续前行,我们找到了化学楼、理学院、生科学院。从地图上看,生科学院两栋楼,一栋旧生物馆,一栋生命科学新楼。化学楼有个名字,它对面是理学院,理学院的“数学”、“物理”相向而立,爬山虎从墙上垂下来,门前的大池里没有水,但是堆满了雪。穿过理学院向南,雪地中铺着红色的小路,向左斜穿过去,就是生命科学院的新大楼,这是座两层新大楼。而继续往前,看到一座桥。桥下,河面结了冰,有一些雪落在冰面上,在桥上恰好形成一个心形,非常动人。正对着桥的是生物馆的大门。我的同学让我站在阶梯上,他们都拿出手机给我照了一张宝贵的留影。阶梯通到二层,大门紧闭着,看样子是没有什么人在里面,我们推了一下,里面的门卫问:“你们做什么?”我的同学帮我回答:“我们参加保送生考试。”于是我们看到里面,黑乎乎的,什么也没有。我们只好退下,从旁边试着进入一层。一层的走廊很长,也是黑洞洞的,只有几间房子亮着。在一间房门上,我们看到“强磁场”、“强辐射”的贴示,就非常害怕,赶紧走出了这栋楼。所有的学院楼都是红砖墙,非常古朴。老生物馆的楼从背阴面看,砖墙似乎有点陈旧,显暗红色,更增添了历史感。从生物馆旁边绕道,穿过了一片雪地,再凭着感觉靠右边走,渐闻欢快的嬉戏声,透过树丛,人们在玩耍。原来,是一片冰地。而事实上,这是一个湖,冬天里,湖面都结了一层厚厚的冰,老人、孩子都在冰上玩耍呢!他们有的在溜冰,有的在玩雪,还有的在冰上玩耍,好不热闹。通往湖心有座桥,湖中有个大岛,岛上的树木长得很好。我跟同学们不禁也在湖面上滑行起来,可是,我穿的不是溜冰鞋,即使是那样,我也不会溜冰,只是假装滑着走,一下滑出几十公分,但是,得提防着摔倒。在经过一处湖面时,我看到冰面下似乎有一道裂缝,害怕自己随时可能掉到水里去了。有一处湖面几乎没有人,那肯定是因为这里的冰不结实。我小心翼翼地,没有过桥就上了岛上去了。岛面向湖的一边是山坡,可以爬上去。我上去了又下来。在东边的湖岸,晶莹剔透的冰上覆盖着松软的雪,一层一层似海浪,堆叠在岸边,又绵延到湖岸上。这块地方人迹罕至,因此雪都是纯白而无瑕的,非常令人喜欢,我用手触摸有很舒服的感觉,将脚踏进雪地里,感受那样软绵绵的感觉和滋滋声,我非常愉快。拾起一堆雪,捏一捏,它便也发出“滋滋”的声音。我们捡起雪打起雪仗来,转过来一看,土地、石头、草木都盖上了白色的被子,好一个白色的世界。后来我知道这就是朱自清《荷塘月色》里面描写的荷塘啊!夏季荷花盛开的荷塘,在冬天又是另一番情趣。离开了湖边,我们继续向南行。在一条路边,长椅上坐着两尊人的塑像。钦快跑过去坐在他们旁边,与伯一起留了一张合影,照片中的他们笑嘻嘻的。